沉默

秋日的空气，像玻璃瓶内的冰啤，在其中混入耀眼的橙黄日光，搅拌至温度升高，它便成了令人微醺的甜酒。

送别杨婧，叶玫哼着歌，跟沈木希一起回教室。

走着走着她小声冲沈木希唠叨，“我真觉得乔深皓，他看着不像会偷东西的人。”

“你看杨姐姐，她长得就一副温柔不世故的样子，就差把善解人意贴在脸上了，明显是那种特别好相处的人，没啥心眼，友善温和。”

“其实我当时坚定地认为她不会自杀，最主要的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她是杨姐姐，因为她性格就是这样，所以我知道她不会。”

“乔深皓也差不多，他长得特别正。那种……认死理决不妥协的正。”叶玫想了想，认真，“我感觉他看着比你还正直。”

“……最后这句就不用说了。”

沈木希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没准他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比如因为某些理由，急于用钱？”

他说，“要不找宋文杰打听一下？”

“好。”叶玫点头，又问，“宋文杰谁啊。”

“……他们班长。”

“哦。”

翌日，他们去一班教室找宋文杰。

沈木希跟叶玫最近在高三一班转久了，高一的同学习惯了，高三的则是开始眼熟他们了。

宋文杰见到她们简直热情死了，他走上去就开始汇报情况，“孙杏云最近的经济状况也就那样，一如既往的穷，她爷爷奶奶也是，毕竟年纪大了，没办法，高血压老花眼腿脚不便啥的，基本上都沾点儿，但是没啥突发状况，跟以前一样。”

叶玫甚至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孙杏云是谁，想起来了又觉得有点无语，半天不知道该从何跟他解释。

“孙杏云是你最初怀疑过的一个女孩。”沈木希瞄她一眼，小声地解释。

“我知道。”叶玫也小声，“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毕竟他居然查了这么久……”

“算了装没听到吧。”沈木希转移话题，“直接问问乔深皓？”

“行。”

说着叶玫打断了班长宋文杰，问他，“那个谁，乔深皓，你们班化学课代表，他最近有没有……”

“谁？”被打断的宋文杰怔愣半天，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乔哥？他挺好的啊，他一直都挺好的。怎么了？你们问他干什么？”

宋文杰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度，“等等，你们怀疑他？为什么啊？他不可能吧。”

“看吧，果然不可能，这说出去都没人信的。”叶玫小声跟沈木希吐槽。

“那也没办法啊。”沈木希无奈，“总不能装不知道，直接放过他吧。”

“也是。”叶玫应声，又抬头看向宋文杰，“其实我们没怀疑他，我们不过是……”

“例行问话。”叶玫肯定，“对，就是例行问话，每个人都会问到的。”

“问了那么多人，还问啊。”宋文杰疑惑地抱怨。

“那肯定啊，没找到凶手呗。”叶玫理直气壮地答。

“……行吧。”宋文杰无话可说，只得顺着叶玫说了下去，“乔哥真的不太可能，他家挺有钱的，人不缺这点，况且他成绩也很好啊，年级前十，三好学生，根本不可能是他。”

“对了，他人缘也挺好的，性格好三观正情商高会说话。”宋文杰补充。

叶玫没忍住吐槽，“你是他的小迷弟吗？”

“不是。”宋文杰笑出声，“乔哥人真的特别好，夏天太热的时候他还主动给同学们买过冰棍，而且平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他能帮就会帮。”

“他还经常帮女同学换水桶呢，体育课也经常给我们买水。”

“要是有不会的题，可以去找他问，他特别有耐心，而且只要他没事，基本上都给讲。当然不排除有特殊情况，比如……比如……”说到这里宋文杰卡了下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说起来他最近变得好沉默啊，看上去也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叶玫眼睛一亮，“你知道理由吗？”

“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他就是单纯不开心来着，谁还没几天不开心的时候啊。”宋文杰看着叶玫，猝然愣住了，“你……他，你怀疑他……”

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叶玫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但是这个话不好接啊。

她摸着下巴陷入思考模式，但想破了脑袋也没编出什么好的理由，于是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啊对！我们就是怀疑他！不能怀疑吗？！怎么了？！他以为他谁啊？！了不起了？！”

“……”宋文杰愣住，人都傻了。

“……”沈木希满脸无奈。

刚巧路过的乔深皓眯眼，死亡凝视。

叶玫抬头，猝然看到他，噔噔噔就躲到了沈木希身后。

沈木希挡住她，无奈地冲乔深皓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