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山

翌日清晨，沈木希心不在焉地回了学校，瘫在椅子上混时间。

昨天太晚回不去，他在北郊租了间房，勉强凑合了一夜。

出餐厅前他犹豫半晌，问叶玫，“你……晚上去哪儿？”

叶玫似乎预料到了他会这么问，当场就活了起来，“去哪儿都行啊。天桥、冷椅子、街角……都很舒服的，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

“真的，没事儿。最多就是冻一晚上，滚一身灰，再被人不小心踹几脚。我早习惯了，你别担心我。”

沈木希张了张嘴，无奈地笑了。

这话任谁听了大概都觉得离谱，但此时此地此情此人，竟让沈木希觉得她真能干得出来。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最后他还是带上了叶玫。

北郊的街区繁华，路上的旅店自然多，但各个看着都像黑店，环境也不怎么好。

好在大半夜的，也没什么好挑剔的，沈木希就近选了家还不错的，拉着叶玫就住了进去。

大晚上的，沈木希躺在床上，盯着乌漆嘛黑的天花板出神。

北郊的房子不怎么隔音，这样躺在床上，他能听到隔壁细微的呼吸声。

叶玫应该是已经睡着了，听声音睡得还挺香。

他发现叶玫这个人挺神奇的，比如她早上抢钱的时候嚣张到不行，现在落到了他手里，非但不尴尬，而且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甚至还多吃了两碗饭。

……说好听点叫好养活，说难听点还挺凑不要脸的。

但是沈木希又一想，脸这玩意儿又不能吃，不要就不要了呗。

况且叶玫这个人，貌似确实有点东西。

晚上睡觉前，沈木希问过叶玫，问她打算怎么找人。

怎么找到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且已经失踪了两天的人？

说实在还挺难。

况且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杨婧，唯一的了解只有她留下的日记本，知道她是个学霸。

但叶玫就不这么想，她很笃定，笃定杨婧不会自杀，就算沈木希不去找，她迟早也会回去。

沈木希翻开笔记本，把上面干涸的血迹指给她看，然后复述高三学姐说过的话，“倒也没真死，但那刀都割喉咙里了，看着还挺深。血流了满手。”

“这些血应该是她割喉之后留下的。”叶玫说。

“对，都割喉了，你不怕她死？话说这算自残吧？下一步就该自杀了。”

“我的意思是，死亡宣言应该也是她割喉后留下的。”

“所以……”沈木希理解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她写那些话只是冲动，不一定是真的？”

“嗯。”叶玫懒懒地点了点头。

“但是她都割喉了。”沈木希想了想，还是不理解，满脸怀疑，“你凭什么认定她不会自杀？这是能随便猜的吗？”

“班长，我算是发现了。”叶玫看他两眼，似乎是有点不耐烦了，“你可真是个傻白甜。”

“……？”

看到他眼里的震惊，叶玫忍不住笑了，她晃晃手指，轻飘飘地开口，“沈木希，你不懂人心。”

沈木希不懂这句话。

他撑着下巴，想了一整个早读，始终没想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认识杨婧，所以知道她会去哪儿？

这么巧吗？

叮铃铃——

清脆的下课铃响起，沈木希腾地站起来，推开校服外套就打算去找班主任请假。

他要去北郊找叶玫。

杨婧提到的要自杀日期就是今天，他跟叶玫约好了，一起去找人。

时间还挺紧的，他决定去请个假，请一天。

刚站起来，他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了他，“木希，你昨天没回宿舍？”

“没，有事。”沈木希动作一顿，回头，看了眼找他说话的人。

好像是那天约他一起回宿舍的人？叫什么来着？吕常乐？好像是。

“昨晚干嘛去了？宿舍都不回了。”吕常乐调笑。

“也没什么事，是杨……”

没等他说完，门外猝然传来一声喊，“木希，班主任叫你！”

“哦。”沈木希匆忙抬头应了一声。

“诶，杨婧吗？”吕常乐连忙喊了他一声。

“嗯，杨婧，有人说能找到，说会帮忙。”沈木希回头，抽出时间跟他解释几句，“先等等，等我回来跟你们说。”

“真假的？怎么找啊？”吕常乐嘟囔，听着有些不信。

沈木希已经闪身出门，转瞬出了教室。

“冯老师，你找我？”他礼貌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看向班主任。

“嗯，进来吧。”老师从座位上抬起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