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王平章,兵部尚书之子,一心玩乐,出手阔绰,人家十岁饱读诗书,他十岁赶走八个启蒙老师,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微生月刚来时,国君左看右看,满朝文武就这小子最合适替他招待这位远客,他出身勋贵世家,不至于叫人觉得泿国故意怠慢贵客有失体统也不至于显得过于热笼有失身份,又与微生月年纪相仿。于是念及其祖辈之力,干脆顺道在礼部找了个正六品的主事打发他。
二人一个背井离乡一个却一大家子哄着过日子,完全就是两种人,一开始并不怎么能玩到一块去。
不过有了国君的嘱托。平时碰见也会例行公事一样的打个照面,一般都是王平章主动照,然后再寒暄一两句,以显得不那么生涩。
日子长了,再少的寒暄也能积攒起些许的情意,俩人渐渐熟络,也就有了点私交。
这会听说这位朋友在等他,立马把刚准备迈进家门口差点落地的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到了轿子上。
“起程!”
醉仙楼,食虾者,络绎不绝。古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今有“食虾者,多于在庾之粟粒”
“微生兄,好手法!”
众所周知,醉仙楼的虾是一等一的手艺。
热气腾腾的虾刚上来,王平章就伸过爪子迅速摸了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壳带肉塞进嘴里,如是点评。
“不够可以再加”微生月心不在焉道。
“这俩位客官您一看就是行家。小店最近特制了杨梅酒,配虾最好了,要不要来点尝尝?”
要说这小二着实会做生意,专挑腰缠万贯的王大人正在兴头上说,登时就派了身边王五快些去取。
卿河只是个小厮,再怎么馋也只能先两眼放光乖乖立在一旁剥虾。他手脚倒还算麻利,很快就填满了碗底。
反观锦衣玉食惯了的王平章,囫囵个吞了两个觉得有些硌得慌,不得不亲自现学剥虾。
不过看样子没什么天赋,半炷香过去了,也就剥好三四个。
这王五怎么还不回来!想着想着干脆一口吞掉了好不容易剥好的五只虾。
“微生兄”王平章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碗,“你这……得趁热吃”
然后嘿嘿一笑拿起筷子顺手夹走两个,若无其事道:“我听说杨梅酒喝了能延年益寿,待会我们可要多饮”
说罢,伸出筷子又夹走两个。
微生月:“……”
“王五难不成属乌龟的吗?卿河你快去看看他怎么回事,这里有我呢!”
王平章一脸郁闷。卿河顺势看了他家主子一眼,得到首肯后才退下。
“微生兄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找我不会真是为了吃饭吧”
王平章支开了人话说得敞亮,手上也干脆了,那一碗冒尖地虾肉被整个端了过去,补充到,“你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微生兄尽可直言”
微生月抬头看看吃虾的王平章,“吃人嘴软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我是真心想帮你”,王平章摊手。
看着微生月迟迟不肯开口的样子,王平章顿时开窍了。
“微生兄,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微生月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王平章示意他扭头看楼外,楼外街边有一老一小正跪着地上乞讨,“要我说啊,微生兄你也不必太耿耿于怀。一个位置有一个位置该过的日子。比如终日乞讨的人可能觉得自己该过的日子是吃穿不愁,而开酒肆的人可能觉得在家数钱玩的日子更上一层楼。总之,吃了太多苦的人渴望苦尽甘来,偏安一隅不愁吃喝的人向往建功立业青史留名,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王平章虽然不务正业闲散惯了但并不代表此人就真的没心思。“建功立业”四个字,自古以来,多少人甘愿为此人折腰送命。
王平章点点头,“就是这个理,不过有一点不对……”
“主人”
王五与卿河各自搬着四坛酒回来了,王平章闻声立马起身迎接,接着取出两个大碗,酒水哗啦啦倒满两碗,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微生月还想追问下去,但终究只是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王平章一笑,
“微生兄,这酒如何?”
“嗯,还不错”微生月淡淡评道。
突然王平章也不介意,想起什么似的道:“微生兄,此处不是最尽兴之所,咱换个地儿玩。”
说罢,一把拉过人就往楼下跑。
可怜卿河王五在后面被老板拦下。谁家真金白银是大风刮来的啊,醉仙楼这样的地方一桌菜至少二十来两银子。卿河想着这酒才喝了两碗,那菜许多都未上齐,能退一点是一点,哪知那掌柜老伯死活不让。
最终,俩人七拼八凑好不容易才凑齐了钱。
暮色悄然而至,街道却灯火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