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喝茶呛到了
一番才道:“你四姐姐一直闹着要来瞧你,我好歹给拦下了,才没让她过来添乱。今天还是老夫人允了她过来,也好陪你解闷。”
陆明霜听了便扭头朝陆明润一笑。
陆明润,真正人如其名,明净、温润,一见她笑,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掉:“都是我不好,我要是能跟你一起回来……”
陆明霜忙安慰她:“那摔的就是咱们两个了,我倒还好,皮糙肉厚的不怕,四姐姐这身子骨,要是摔一下,不说大伯母心疼,我也是要心疼的呀。”
信宁侯夫人这才舒了口气:“看你还能说能笑我就放心了。家下马房的,还有那天跟着出门的,我统统都罚了,管保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说着回身从丫鬟手里取过一个精致的锦盒,“那些药性重的东西也怕你受不住,这是上好的茯苓,安神补气又养人,你先用着。”陆明霜忙道谢。
信宁侯夫人嘴角含笑拍拍陆明霜的手背叹道:“我素来喜欢你这宽柔性子,你四姐姐心思重,从回来就在那难受,怪自己没看顾好你。我就跟她说,不管家里外边,你们年纪相仿的小姐妹们,有来有往才是好事,显得你有人缘不是?可一行动就难免有点小磕碰,在家坐着喝茶还能呛着呢,下回出门小心点就是了。”
陆明霜含笑应了:“我明白大伯母的意思,我没事,只是祖母小心,这几天不许我出院子,过一阵我还跟四姐姐一道玩去。”
信宁侯夫人瞬间的惊异没有逃过陆明霜的眼睛,“好孩子,明明是你受了惊吓,还反过来宽我们的心。唉,要是你四姐姐有你一半豁达,我做梦都该笑醒了。”
陆明霜看了旁边的陆明润一眼,亲昵地笑着对信宁侯夫人道:“伯母就是哄我呢,不然拿我跟四姐姐换?”
信宁侯夫人也笑了,“那你母亲可舍不得。”又深深地看了陆明润一眼道:“你做姐姐的,在妹妹这可别淘气,别有的没有乱说一气惹妹妹生气。”
陆明霜脸上一直带着笑,心里却有点凉意:这次的事情果然不简单。
信宁侯夫人表面上对她呵护备至,可话里话外的,都在劝她认了这个意外,“当喝茶呛着了”。
不但要认,以后还要没事人儿似的跟庆惠郡主相处,特特嘱咐陆明润“别淘气”,也是不让她乱说话的意思。
陆明霜觉得有点头疼。
信宁侯夫人一离开,陆明润顿时活泼了起来,“海棠呢?让她煮你们上好的茶来。”
看着她的笑脸,陆明霜也轻松了好些,有点调皮地笑道:“我这儿哪有能入得了姐姐口的茶?”
正说着话,海棠托着一个黑漆托盘进来了,上面是一对梅子青茶杯,杯里就是方才陆明芳口中的泰皇菊。
梅子青的茶杯浓翠莹润,映着花色的金黄与茶水的清冽,陆明润叹道:“还是你的丫头心思巧,这梅子青本就是仿古的样子,再配上这个黄色,真是美到一处去了。”
陆明霜笑道:“既是这么喜欢,一会姐姐带些回去自己配起来欣赏吧。”
陆明润边欣赏着花朵在杯中徐徐舒展开来,边随口说:“这菊花采自泰山,霜降后才摘,最是清心明目的,想是你天天看书做画的费眼睛,祖母才特意送过来嘱咐你喝,我跟你抢什么?想喝我再过来就是了。”
见陆明润全神贯注在起伏的金黄花朵上,陆明霜状似随意地问:“对了,庆惠郡主的金鱼好看吗?”
“好看呀。她那金鱼身上是银白的,白的放光,尾鳍比身子还长,游起来可好看了。最奇的是它头顶上有一团红,跟顶着个红绣球似的……”
陆明霜神往:“那下次再去,我也要看上一眼才好。”
“别!”陆明润猛地抬头看着陆明霜。
“怎么?”
“没……没什么,”陆明润支支吾吾,“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金鱼罢了。再说了,你现在也不能出门,等你好了,说不定郡主早把金鱼养死了。”
反映过来自己刚才反应有点过,陆明润又努力找补:“庆惠郡主性子直,想一出就是一出,不过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要是受不了她,以后避着她些就是了。”
陆明霜心下已经确定,陆明润也觉得庆惠郡主可疑,同时也有点感动,信宁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要多嘴,她还是忍不住告诉自己离庆惠郡主远点,于是微笑着端起茶杯,轻声说了句:“知道了。”
她知道了,现在的生活,并不看上去的那样富贵安逸,内里,陆明芳的敌意会给她不少麻烦,外边,庆惠郡主更是一个巨大的危机。
梅子青杯子透过来茶水的温,她却感觉一股凉意从指尖慢慢攀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