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章

原本北辽就虎视眈眈多年，前番派来的使臣还在上京不断试探大周的国力，如果没有今秋粮食的缺口，或许这份平静还能再久一点，不过世间又怎么有天有不测风云一说呢。

但显然大周地界大多处于中原腹地，百姓糊口的粮食尚且不够，更不必说北辽荒僻，以游牧为生，边境开通了商贸一事，但南边的粮食运到北方价格本就加了几成了，北辽如何愿意这样高的价格大量买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纵容抢掠，滋扰边境，若大周要战，那也正和心意。

从入秋到深冬，双方发生过几次兵戈，互有胜负，但始终没有大捷，边关百姓或许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还有大部分人没有撤离。

朝廷里争执不休，有人认为这仗很不必要打下去，劳民伤财又没有任何好处，但北辽也不曾撤兵，双方就这么胶着。

朝中大多数文官都是亲近白家的，自然不愿意武安侯凭借军功压在一众文官之上。

白凛身为鸿胪寺官员，主动请旨前往北辽和谈，一是沟通北辽真实想法，或战或和有个说法，二是两国协商将各自百姓撤离，避免伤及无辜。

建平帝认为很有道理，赞他爱惜百姓，除了派去白凛赴北辽和谈，还特意派了御前最得意的裴澈为监察，前往河西军营代天子视察。

白凛与裴澈虽同时任命，去的也是一个方向，但两拨人马默契的毫无焦急，各自赶路，就算在路上碰着了也不过一点头算是见礼了。

原因无他，裴澈身为驸马，却冷落公主，清沅嫁他本就够委屈的了，偏偏裴澈还从不服软，夫妻二人感情冷淡，白凛到底觉得这裴澈太过不识趣了，摆出一副忠君直臣的样子，白家就是想与他交谈，都吃了不少的闭门羹。

因此如今都歇了拉拢他的心思，不过他既然为驸马，在外人看来自然也是白家一系，看他能傲气到几时吧。

这日在北上的驿站两拨人马再次相遇，裴澈将直接去军营，而白凛继续往北，他好心劝诫，“你是一介书生，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最好保重好自己，清沅还在等你回去呢。”

“不劳白大人费心了，下官在周朝境内，奉天子之命巡查，自然是安全无虞的，倒是白大人此去敌营，要万分小心才是，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也有说不准的时候。”

白凛顿时一噎，这是个什么人啊，好赖不分，他脸色铁青，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怒气冲冲走了。

顾蘅在王府里好好待着，时不时送去家书和厚实的衣裳，一样都备了两份，一份给宋瑜，一份给她三哥，虽然回信寥寥，但她还是坚持送，只盼着偶尔有那么一点音信就很满足了。

最烦心的还是容家人，时不时就打着来陪她的幌子登门拜访，许是在宋瑜那里得不到回应，这是要让顾蘅帮忙的意思，偏偏她又不好托大不见。

顾蘅烦不胜烦，思前想后决定任性一回，她要去河西。

她很想念三哥，也很想念自己的郎君。但她决定动身之前还是给宋瑜去了一封信，不过等他收到之时，顾蘅已经在半道上了。

又是一年深冬赶路，马车在雪地里碾压，有时车轮陷下去要推好一会儿才能重新发动，顾蘅就带了一个环儿在身边，二人在雪地里冷得跺脚，但顾蘅没有任何后悔之意。

从冬月里就出发，走到了腊月才到河西边界，宋瑜得了她的去信便一直派人守着，果然接到了顾蘅。

“属下已经派人给王爷传信了，若是没有急事王爷定会回来的。”

“多谢你了。”

她被安置在边境小镇的一处老宅，这房子应该是临时租赁的一间两进的小房子，看得出来经历了不少严霜，已经有些破旧了，不过略微收拾收拾也能住人。

顾蘅舒舒服服洗漱好窝在炕上取暖，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屋外雪花飘洒，寒风呼呼吹过，她披散着头发，时不时就要朝着窗边张望一眼。

就在顾蘅都等得困倦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果然是宋瑜径直推门而入，她顾不得太多，掀开被子朝他扑过去，她没有穿鞋，宋瑜将她双腿托住，往榻上走，“这么冷还不穿鞋，去炕上。”

顾蘅挂在他身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感受着他的气息，久别重逢，此时她居然一句话也不想说。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他们整整一个秋天没有见过了。

宋瑜替她掖好被子，双臂紧紧环抱着她，“怎么不听话，跑到这里来了。”

“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我也想你。”

顾蘅也没想到宋瑜居然没有再多责怪她一句，因此她也乖乖依偎着他，顾蘅也想不到她有一日会在边关和自己的郎君相拥。

兵荒马乱中难得的守护格外让人感慨和动容，顾蘅梦中也没有撒开反抱着他的手臂。

第二日清晨，奕青在外回禀有人求见。

“他来做什么？”宋瑜出了屋子问他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