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作孽不可活
呜咽声最终被堵在唇边,微冷的舌头滑入,蛮力攫取着她的气息。顾蘅脑中思绪茫茫,连心跳也被定格,只余轻微的喘气声在彼此耳边交映,她就像躺在了云端,飘飘摇摇,不知归处。
她此时这样乖巧听话,与往昔所有或讨好、或畏惧的样子都不相同。这样娇媚地看他,令他的心狠狠颤悠了一下。
他视线定在她的红唇,触及在她微肿的软唇,轻抚摩挲,低笑了声,抱她坐到床边,“头痛不痛?”
顾蘅浑身疲软,只懒懒得靠在他身上,“殿下是来看我的吗?”
“听说你今日待客,有不少人来贺你,那我自然也得来。”
顾蘅现下不大清醒,但还记得要收礼,“你既是来恭贺,怎得不带贺礼。”在他袖子里一顿扒拉,也没看见礼物啊。
宋瑜揉了揉自己的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个小醉鬼谈论这些,“我贺你成亲,自是把我都送你的,日后齐王府库不都是你的?”
顾蘅眸子迸射出星光,“都是我的了吗,那我发财啦,我要给我娘买大宅子喽。”越想越美,笑得止不住嘴。
突然目光黯然下来,泫然欲泣,“可是殿下娶了正妻,哪里还有我的立锥之地……她定然恨我,要欺负我。”
宋瑜垂头看她,目光不受控制般凝在锁骨下方,她在自己闺房内,衣着单薄,浅粉色抹胸外罩一件葱绿薄纱褙子,旁人若这边穿着定显轻佻,偏她神色娇憨,让人不作此念,‘鬓垂香颈云遮藕,粉着兰胸雪压梅’也不过如此了。
恨不得教人掏出心肝来,哪里舍得她被人搓磨。“不会的,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若是顾蘅此时还能清醒一点,就不会错过齐王殿下此刻脸上难得的柔情了。
过了好一会儿,怀里娇气的人才止住伤心。“你乖一点,睡觉了好不好?”
“嗯,我头痛,那你不要走,给我揉一揉好不好。”她闭着眼拉过宋瑜的大手放在自己额头,触手一片温润光洁,宋瑜心中一片柔软,替她按压穴道,许是闹腾太久,不一会儿便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更夫梆子声响起,已到丑时,奕青一动不动地侯在角落,眼观八方,替他家清方端正的齐王殿下把风,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多年来从不行差踏错的齐王殿下今日真的夜闯闺阁了?
顾蘅一夜好梦,又睡到日上三竿,通体舒泰,侧头看到枕边一支金簪随意地搁在她旁边,华美异常,想起昨晚的零星片段,宋瑜说是来贺她,这便是贺礼啦?顾蘅抿嘴一笑,还算用心。
可是昨晚真的是他吗,此时不该是在皇家林苑秋狩?怎么又回了上京城里?
细细端详金钗,顾蘅一颗心却收得紧紧的。无他,簪首为一支金凤。
立于一片祥云顶端,簪足为扁形灵芝状,接于祥云底部,将金凤高高托起。金凤双翅扬起,挺胸傲立,尾羽优美向上翻卷,浑身上下以极细的金丝累制而成,凤冠凤羽栩栩如生。
簪足刻了极小的一行字,顾蘅撩开帐子,透过光仔细辨认:银作局政平元年十月内成造九成色金三两外焊二分。
这是先端惠皇后遗物。
政平元年是今上登基的日子,那时想来夫妻感情亦是情比金坚的。
顾蘅心绪翻涌,久久不能平静,这支簪子金色澄亮,在宋瑜手中定是极为珍视的,如今送她作为贺礼,即使不能戴出去,就是放在妆奁里每日看一看她都满足了。
她想,或许可以对齐王殿下好一点。
十五六的年纪,哪有不爱俏的女娘,这样精美绝伦,世之罕见的的钗子,她很愿意显摆下。只是不能声张,麻利地穿上衣裙,将钗子悄悄拢在袖子里,去了云氏的屋子,献宝似地捧到她跟前,“娘你看,好美啊。”
云氏在做针线,刚才就从窗户看到她毛手毛脚,还以为怎地。入眼就是一只金凤,云氏亦是眉开眼笑,“你哪里得来的,齐王殿下什么时候送的?”之前的礼单她皆是看过的,并没有这支簪子。
“呃,齐王殿下昨日让红蓼去取的。”顾蘅支吾着回答,忘了这一茬了,还好云氏极相信她。
云氏爱不释手,仔细捏着簪尾,也是看到那行小字,唬了一跳。这样贵重,侧妃怕是不能佩戴,还是叮嘱她,“虽说殿下送了你,还是之前记得戴之前问问殿下。”
顾蘅乖乖点头,云氏将她头发编起分股拧盘,交叠于顶,正是朝云近香髻,插上凤钗固定,当真是美不胜收,华贵典雅。她平日都是素净装扮,偶尔一次盛装华服总是格外惹眼。
“若是出嫁那日佩戴,定然衬得你更美了。”果然是母女,想法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