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寿礼满堂彩

眨眼睛，便是人间四月芳菲尽，白相府上迎来往送，络绎不绝。太夫人大寿与白相侄子大婚，双喜临门，两桩大事仅隔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府上众人筹备却是有条不紊，今日更是张灯结彩，楼阁四角早早挂上了轻纱，寸寸挽着绢花，花萼相辉，团团锦簇。

二娘子顾萱待嫁多时，不出二门，今日却打扮齐整，与众姊妹一同登车，贺白家太夫人大寿。上京城注重闺秀礼仪，但也落落大方，大婚前去贺寿合情合理，是以无人闲话。

大房众人齐聚伯府大门，前些日子虽是一场闹剧，鸡飞狗跳，但毕竟对外仍是一家子，装也得装出一副家业兴旺，人丁和睦的样子。

加上老太太闹腾了一场，必要让长房带了顾芙，邢氏派人去薛家问过她的长女顾荣，顾荣劝她带一个也是带，索性都带上，若有好机缘也是家族之幸，能为己用，况白家日后是亲家，如此这般显得大房有容人之度。

各自客气见礼后，大老爷大太太和长房二郎君顾霄共乘一车，四姊妹也按序齿各自登车。二娘子坐在上位，三娘子占住右方，顾蘅与顾茹挤在另一侧。

今日二娘子装扮一新，一身玫瑰妆花缎子长裙，满头青丝束以孔雀衔金银珠花冠子，淡扫蛾眉，朱唇轻点，嘴角噙着笑意，众姐妹也和气地赞她，顾萱颔首笑着谢过各位妹妹，“如今我与四妹妹婚事已定，三妹妹与五妹妹可要加把劲啦。”

顾芙今日一改往常反击的态度，也是笑道，“谢过二姐姐吉言啦，咱们姊妹中，数大姐姐和二姐姐最有福气，我是拍马也赶不上啦。”

顾蘅以为自己听错了，颇为错愕，顾茹也神色微顿，唯有二娘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听府上下人来报，三妹妹前些日子病了一场，身子可好些了。”

顾芙轻抿了下唇，踟蹰着“也是病了一场，迷迷糊糊做了好多梦，梦见小时候和各位姊妹们泛舟同游，上学嬉戏，再想着这些日子同姊妹们拌嘴，深感后悔，今日就向二姐姐、四妹妹和五妹妹赔不是啦。”

顾萱一笑置之，并不多在意的样子，“咱们姐妹间何必客气。”

车辇缓缓前行，及至兴庆街，已然拥堵，待到近前，相府中门大开，门口的两座石狮子高大威严，透过夹道相迎的婢子，依稀可见高门庭院，白相大公子携白七公子立于左侧，拱手致礼，白七郎微微垂头，挪眼看向顾萱，顾萱抬眼看他，两颊酡红，不敢在此与他打眉眼官司，娇羞地躲开。

大少夫人周氏在旁笑得好不打趣，“可算是一解七弟的相思啊。”目光流转，越过白七郎嗔了一眼白大公子，白凛亦是勾唇一笑。

白家三娘子白流徽亭亭玉立，“嫂嫂又多一位弟妹，可要疼惜才是啊，别把人给吓跑了。”

众女眷们也是止不住地笑，一席话宾客尽欢。

白流徽又向昌平伯府女眷们们福礼，“贵客临门，流徽见过各位长辈，诸位姊妹，老太太一早便念叨着了，不可怠慢亲家，请随我来。”说着便抬手致意，亲自为众女眷引路。

大太太邢氏纵然神色自持，也是忍不住抿嘴笑着，喜上眉梢，“劳烦三娘子了。”顾蘅几姊妹也是福身回礼。

顾蘅从头至尾皆是垂着头，不曾张望。却不料一道目光始终刺来，只得抬手佯作抿发，挡住左侧脸颊。

顾蘅爱着碧色，今日场合特殊，不好穿太过冷清的颜色，便是一身浅碧色广袖长裙，浅色丝线袖了百蝶穿花，发髻高挽，簪了银花树点珍珠钗及一只鎏金镶玉钗，既不过分耀眼，也不至于寒酸失礼，中规中矩，纵她颜色出尘，也不敢妄称能在盛装华服的女眷中拔尖。更何况还有珠玉在前的白家三娘子。

今日宴席宾客层次显然是高于平日交际的圈子，贵人来往，还是小心为上。却不料那赤裸裸盯着她看的人着实可恨，不知礼数。

及至内堂，有丫鬟提前通禀，白夫人于庭亲自迎接，白夫人望之不过三十五六，端庄威严，一袭百合金绣缠枝莲忍冬纹的外袍，鬓发一丝不乱，颔首微笑，“贵府几位娘子皆是花容月貌，大太太着实好福气啊。”

“哎哟哟，夫人膝下的三娘子才比文君，貌似神女，大郎君年轻有为，得圣上赏识，满上京谁不知道数您福气好。”

两人相携进内堂，顾萱随其身后，顾芙收敛了性子，只向着并行的顾蘅抿嘴一笑，眨了眨眼，意思应是，从未听过大伯母说好听话，真是好稀奇哟。

顾蘅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可造次。顾芙白了她一眼，心道，“这人好生无趣，简直是根木头，白瞎了这副样貌。”

只是近些日子屡生事端，她说亲总是不顺，顾茹两母女落得这般下场，大房如此不好相与，也算给她敲了响钟，醒了一些事儿。

因心中不懑，在床上卧了些时日，三夫人陈氏也把道理给她掰开了讲，三房婚事还是有仰仗着大房的地方，她再也不敢明着同大房较劲，故有了马车上讲和一说。

侧目撇了一眼顾茹，还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想平日里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