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之影(三)
只不过,鞋尖指向的并不是她。
“喔,这摄像头老化了,线路都漏出来了。怪不得那屏幕上都是雪花!赶明个得让他们换个新的去。”
是监控被干扰后前来探查的保安。得出设备老化的结论后,这个浑身透露着一股烟味的小老头耷着皮鞋迅速离去。
“呼……呼……”
高寒大口呼吸,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干扰有效,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毛球催促起来。
片刻之后高寒手持钥匙站在门前,差一步就可以将门打开。
可她却迟迟没有这么做。
不为别的,只为脑内象征着理智的声音一直在告诉她——
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世界虽然与她原来的世界不同,但也大差不差,都需要人们遵规守法来维护社会的运作。
而她如果打开这扇门,就等同于身处其中而破坏了其中的规矩。纵使无人知晓,从道德和个人原则角度出发也于心不安。
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因煎熬而被无限拉长,如蚂蚁透过皮肤钻进了躯干。
最终,她还是放下了拿着钥匙的手。
“……走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到底,太过着急总归不是好事。她早该思虑周全了再下手。
落日余晖将孤身一人走在街道上的高寒照得影子狭长。夜幕即将落下,三天中的第一天马上结束。
除去从鱼贩处获得了不确定的线索,她什么进展也没取得。
倍感疲惫。
她随便找了块路沿石将就着坐下来,把头埋进膝盖,重新将今天获得的一切信息细细梳理了一遍。
秋风轻呼着旋起落叶。不熟悉的声音飘进她耳中。
“姑娘,还在找那宾馆老板呐?”
高寒闻声抬头,有人正骑着一架自行车赶来。
那是一个近三十岁的戴着金边眼镜的文雅女士,说话温婉动听,外在的一切都容易使人将她与教师一类的职业联系在一起。
来人把自行车的脚撑放下,“今天碰见你的时候我没想起来。现在我记起来了,熙湖宾馆早就换名了,改叫梅园宾馆。好像现在是在白山小学附近?你去那看看吧,实在不行就……”
这位女士实在是很热心,她同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姑娘讲了好多话。
高寒向她道完谢,收拾好衣角重又站了起来。
今天的最后一站——梅园,出发!
白山小学以东一百米左右,“梅园”。
坐在招待台中的服务生刚为一位客人做完登记,下一位客人便推门而入。
那是个穿着白衣服的年轻女孩。
“欢迎光临,办理入住请来前台出示身份证。”
“不,我不住店。”
白衣女孩摘下帽子,毫不退避地对上她的视线。
“我是来找你们老板问黄姑娘的。”
黄姑娘,五年前那个死在宾馆浴缸里的女孩子。
服务生微微睁大双眼,瞳中倒映着那陌生的面容。她这才意识到,这女生虽没有敌意,但她的到来一定预示着什么与以往不同的东西。
旅店的老板很快就从楼上下来。那是个有着斑驳白发的老人,开口却是干练:
“我姓周,叫我老周就行。”
周老板踩着咯吱响的泛着暗色的木梯领高寒来到杂物间,从很里边翻出一个边角发霉的纸板箱子。
“这就是小黄留下的全部东西了。”
接着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小黄的死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她是在这镇上活不下去了,才自己断了自己的生路。”
话里是遮掩不了的沉重和愧疚。
高寒略带迟疑,“你是说……她是自杀的?”
这倒是也没出乎她的意料。小黄若是自杀者,那么她生时的绝望必定达到了极点,能引起附近试验品产生灾厄异动不足为奇。
可以那死状之惨烈,她一定是狠狠地对自己下了手,经历了莫大的苦楚之后才死去的。未免……
也太悲剧了啊。
“你说的没错。小黄是在洗澡的时候给自己放了血,等我们早上赶到的时候,那一缸水都被染红了。”
他至今记得那个早上。那一动不动安静躺在浴缸里的素色女孩子瞳孔泛着白,嘴和眼都大张着,似是要向人诉说自己的悲戚。
周老板把那个装着遗物的箱子交给高寒。他的眼眸低垂下来,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上浮现些许愧疚。
“……说实话,我对那孩子是有愧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给我留下的财物我动都没动。”
“她平时爱画些画,每次在外面遭了白眼或是挨了客人的欺负,都要把自己关在屋里好长时间来画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