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古道之战

“短短五十年就亲手报了仇，为什么一千年了，还没有浴火重生？”杨泱问。

灭了太宇皇朝的并不是少年将军姜沉。

上官离云说：“缺一样东西”。

“什么？”

上官离云没有回答，杨泱却已经猜出来了，虽然当时她没有见过血棺里他的容貌，却很清楚他的遗体。

缺了心脏。

“又皱眉，跟个小老太太似的”，上官离云伸手抚平杨泱的眉头，“重不重生的，一千年都过来了，不过如此，只是苦了步将军的后辈们呢”。

有水珠落在杨泱背上。

杨泱问：“重生之后是上官离云还是焱音？”

“我说过，上官离云已经死了。”

上官离云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不死的从来都只有那只不死火鸟。

火鸟闯入了不属于他的世界，以上官离云的身份，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二皇子上官离云，更是不死火鸟焱音，因为将军步坔的誓言，他可以是步炎，可以是步珩，可以是步羽，也可以是步未（阿山），可以是步家所有蓝瞳者中的任何一个。

一下子，杨泱想通了许多关键。

初见他时，他说他姓焱，已经无家可归。

所以，他真的不认识唐杉，认识唐杉的一直都只是步炎，不是焱音。

太久没有交换气息，杨泱疼痛难忍，吐出一口鲜血，“凉原山上血蛛护着三根火凤尾翎，是你拿走了？”

这几乎是不需要回答的问题，是她太想求证。

那是她第二次见到焱音，焱音满身是血出现在她面前，救了她，如今看来并不是他说的那样失足掉进河里巧合之下进了山洞。

他是特地去的凉原山。

因为有所感应，三根尾翎发出了强大的能量场，将刚刚醒来不久的焱音引了过去。

泡在血水里一千年，积攒了数万士兵的煞气，嗜血成魔的他时不时就会陷入沉睡，醒来后还能记得什么也看缘分。

那一年，杨泱误入荒坟场，摔了一跤撑着墓碑再站起来，唤醒了焱音。

醒来的焱音只见满山荒坟冢，部下将士一个不剩，时代变了，天下变了，这世上就剩下他一个人无家可归，没有去处。

好在没过多久，他感应到了火凤尾翎发出的能量场，在那里再一次遇上了杨泱。

上次火焰里‘另一个步珩’就说过那是火凤尾翎，那血蛛吞了一根绒毛就成了那样，那么她呢？

步家蓝瞳者因为有不死火鸟附身，能耐高温不足为怪，那她呢？

她记得那时尾翎散发出来的高温，让她昏了过去，“你吻了我？为什么？”

那时他们不过才一面之缘，还没那么熟，当时她以为是在给她做过人工呼吸。

“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步炎并不否认，“因为有你，才能很顺利”。

那时他就清楚她的作用，那么此后呢？那些他们在一起她认为开心快乐的日子呢？

还有步家，步家人想尽办法要治好蓝瞳之症，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上官离云缺了心脏，火鸟难再涅槃，不能浴火重生，步家作为守护者，血誓永不可解。

身上血液已经翻滚得快要喷薄而出，杨泱疼得难受，凑过去时捕捉到焱音一瞬间的避让。

杨泱停下，拿手背擦了擦嘴上的血迹，开始整理身上烧得看不出原样的嫁衣，“衣服都烧没了，还是你给我买的内衣耐烧”。

再烧一会儿，怕是里里外外所有衣服都会烧个精光，上回进来，好歹还有焱音买给她的内衣可以遮挡，这次，想想就尴尬。

焱音身上也没两件好衣服，一拉就破了，只有贴身那件衬衫还勉强是好的。

杨泱没忍住又吐了几口血，“我快不行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每回进来，最后都是他将她带出去的。

说着杨泱就要往外走，被焱音一把拽了回来，“外面到处都是人，除了步家人，还有很多关注你的人，你就不怕落得和胡冬儿一样的下场？”

胡冬儿被人开膛破肚，碎了尸，连死后一千年都没有被放过，一旦有人发现她还没死，她的下场说不定还不如胡冬儿。

“都是死，有什么区别？在你手里，也不定能好到哪里去”。

焱音居然笑了，“认出来了？”

“装得挺像的”，装的始终只是装的，杨泱迎上焱音的目光，“还我一局？”

她能扮朱妙，他就能扮焱音。

步炎来了兴致，“说说，怎么认出来的？”

“那你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杨泱，步炎就是不说，这个时候了，杨泱也不纠结，强行压下喉间的血腥，“不就是想要我的心脏吗，还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