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不是你自己嫌热嫌不好闻么,怪我咯?”
江启在一大一小两个太监的头顶上方不远处站定了,唇抿成一条线,举起握紧的拳头:“只要能压匈奴人一头,孤忍得了!”
不管他怎么发狠,那张小脸看上去都象是办家家酒的娃娃,没有半点气势,奶凶奶凶的。
除了吃和玩,他的小脑袋瓜子还能想国家大事,谁信啊!
也不知最近从哪里学来的漂亮话,杨怀扑哧一乐,上下打量着他,一本正经说:“太子殿下说得对,人靠衣裳马靠鞍,您穿这身确实气派。甭管那个质子怎么着,都会被您比下去。”
“真的?”江启听不懂话里有话,兴奋地转了个圈,皮氅的下摆划出美丽的弧线,“有没有显得个头高点?”
“高!花了大价钱,当然高了!”杨怀敷衍道,“放心,穿不穿龙袍,您都是太子。”
“你再仔细看看嘛!”江启走出几步,跟杨怀离得远了些。
九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他带着婴儿肥,皮肤白里透着红,头大身子小,五官还没长开,细看之下象国丈更多,不说话不动时倒是个粉雕玉琢的小郎君。
可惜比同龄的小孩矮了一截,再加上那张带着稚气的娃娃脸,总被误以为只有七八岁。
皇上身材高佻,皇后娘娘也是中等个头,他就算是想要长成矮个子也难。
人人都劝他用不着担忧,可他太要强,这桩事成了他的心病,隔三岔五就要问,哄半天才能哄好。
“太子指定能长高,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急呢。”杨怀无奈地重复着说过千百遍的话,“不过是个蛮荒之地来的野人,太子殿下犯不着拿他当回事,平平常常亮个相,就足够碾压他了。”
“是吗?”江启两眼亮晶晶,充满期待地望着他,指望着从他嘴里听到更多的赞美。
木那塔今年十四岁,强悍勇猛,有谋略,已经能上阵杀敌,据闻刚为左谷蠡王收伏了两个小部落。
而这位,还是个不懂事的奶娃子。
怎么比?
这不是为难人么?
“怎么说呢?草原蛮子目不识丁,比文是欺负了他。咱们卫国良将如云,用不着太子亲身上阵,武是实在没法比。”江启的神情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杨怀忙改口说,“其实太子殿下也未必就比他差,伴读们哪个也打不过你,不是吗?”
江启迅速恢复了元气,抬起下巴,斗志昂扬地说:“何止是那些伴读,教习都夸孤是天才呢!宫里除了大内第一高手的郑总管和他的傻大个干儿子,谁是孤的对手?你竟然还敢跟孤赌,他们一个个全都被孤打趴下了,就问你服不服?”
“太子殿下威武。”
“大伴说孤做得对,孤就什么也不怕。”江启老气横秋地感慨,“父王压根就不该见他们!年景好的时候他们就在边境劫掠,屠杀我们的子民。老天爷看不下去,给他们降下天灾,这时候想起咱来了,凭什么帮他们过了这一劫?孤想不通!”
为了能凉快点,江启撑起胳膊,让皮氅里能通点风,显得整个人都胖大了一圈。
“孤要打得那质子后悔到卫国来,哭着喊着要回去。”江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笑得象只从老虎嘴里偷了块肉的小狐狸,“匈奴就只能换个质子,一来一回两个月,再来一个孤还揍,一直到开春,看他们怎么办?”
杨怀跟在了大狗熊的身后:“皇上缠绵病榻,兴许病得久了,心也软了,看不得别人受苦。你这般胡闹,小心陛下会罚你。见了质子就得硬扛到底,不能半途而废,否则皇上又会骂你成事不足。太子殿下可要想好了,现在掉头还来得及。”
“不行,等会儿使者求一求,说几句软话,说不准事儿就成了。”江启远远地踢开脚下的小石子,“大伴,孤只要自己的子民吃饱穿暖就够了,才不管其他,他们匈奴人饿死冻死都不管。”
杨怀好笑地说:“说得跟真的似的,太子殿下在蜜罐里泡大,尝过挨冻受饿的滋味吗?”
江启头也不回,理所当然地说:“孤没尝过,但大伴尝过呀,你自己跟孤说的。”
想起辛酸的过往,杨怀心里不是滋味。
“大伴说小时候常常挨饿,只能喝凉水塞满肚子,冻得病倒发高烧。”
杨怀沉默了良久:“你做的这些全是因为奴才吗?”
太简单的问题用不着回答,江启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快些走,不能放过了那个质子。”
火狐狸的皮毛随着步伐荡漾开来,一圈圈的波光流动,那个背影象是燃烧的火球,晃得人眼睛发酸,视线变得朦胧。
杨怀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追了上去,主动托起了皮氅的下摆:“这样凉快些吗?”
“嗯,大伴最好了!”江启甜甜地说着,向前跑去。
杨怀跟在后面跑着,四十多岁的人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很快,两人从对面的月亮拱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