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霓衣的剑。
然而马晓舟周显元到底是堂堂男儿,力不足还有志,两人合力猛击,霓衣再用丝绸是难以抗拒了——又或者,是她珍爱自己的衣服?——右手向腹部一伸,一束金光出现,马晓舟和周显元只能向后躲避,都退回岸上,只剩谢子城孤军奋战。
唐棣出于关心谢子城,眼睛不曾离开,却见到霓衣面对实力不及又无援手谢子城并不动手,只浮在半空笑看,似乎并不着急;又转头去看那两人可要紧,就看见马晓舟准备再次奋力跳上半空,而蹲在地上满头冷汗的周显元,正伸手向背后的包袱。
她想喊马晓舟不要再打了,就听见嗖的一声,一样黑乎乎的物什直飞向霓衣,被半空中的霓衣轻易打开——但就因为这一下,霓衣差一点儿就被马晓舟打中。
这——
唐棣仔细一看,是周显元,那手里的暗器还有三个。
想不到这人肉苤蓝——
她三步冲上去,周显元刚甩出第二个,她凌空给他打了个粉碎,他不及反应已经甩出第三个,她一鞭给他打到山里去——他怒瞪唐棣一眼,唐棣直接伸手捏住他手腕,喝道:“廉耻!”
空中又是一声巨响,她回头看去,除了飘飘然回到地上喘息不定的马谢二人,就是依旧飘逸的霓衣,正望着她,嫣然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霓衣问。
“唐棣。”她答,旁若无人。
霓衣轻轻重复这两个字,念了好几遍之后,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金剑轻轻抛起。那金剑顺势向剑格处的绿宝石缩进去,自行回到霓衣腰上。
唐棣仰头看着,几乎抱着纯粹欣赏的心情。
“说吧,什么来意,想干什么。”霓衣收起武器之后,飘落在距离他们十余丈的位置,相对而言离小屋更近一些,“我是讲道理的,会怜悯手下败将。”
马晓舟闻言还想打,一动却痛哼出声,是谢子城道:“你们是何人,那日又为何上山,夺我门派至宝!”
霓衣瞟一眼,道:“我是何人,你们都能找到这里,难道不知?你们凡人不是爱说什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霓衣,住在魔界逍遥谷,可明白了?你们知道应该与此无差,不然也找不到这里。至于别人,都是我的朋友,也是你们凡人,最爱把什么义气挂在嘴边,我帮朋友个忙,自然不能出卖朋友,是不是?”
周显元此刻没了唐棣的束缚,后退几步,破口大骂,什么“妖女”什么“强盗”,什么“你也配说道义”一类,滚滚不住;而马晓舟还在一旁痛极难言,唐棣真是想回头喊他去看看自己的师兄,但也知道拉不住,忽然听到霓衣说来说去都是“朋友”,灵机一动,对谢子城使了个眼色。
她们在路上讨论过一次劫案的细节,也是在马周二人去巡逻的时候。唐棣暗示过谢子城——她也只能对谢子城使用这样的手段——按照已知的说法,元龟派周围都是防护的法阵,如有什么贼人想要半空飞上来,上面的众弟子一定会知道,哪怕挡不住,那就不会随意催动大阵,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所以整件事的最大疑点、或许也是最容易突破的点就是,贼人怎么上来的?
霓衣似乎并不排斥回答问题,只是会选择回答的方式。那总比没有好。
谢子城会意,道:“那你们当日是怎么上来的?”
霓衣闻言,冷笑一声,“你们凡人,有时候真可笑,时而争权夺利,时而一致对外,只要有问题不是‘自己人’,就不是‘自己’,就和自己没关系,就觉得心安理得。啧啧啧啧。”
闻言周显元自然还是骂,马晓舟倒是有些清醒了过来,问是什么意思;可霓衣谁也不理,只说:“我也厌烦了这些废话了。你们好自为之。这里,是我小憩之处,别无人知道,你们要是有需要,就在这里休整吧。”
说罢,眼看就要去,却又停下——不是为了马晓舟的追问,也不是为了周显元胡乱的叫骂——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棣一眼。
虽然说不上那么清晰,但唐棣真的觉得自己看见霓衣缓缓地眨了两次眼。
回去的路是唐棣第一次和凡人一道御剑——准确点说,是和普通的修行之人一道,毕竟他们和一般的樵夫走卒不同——感觉还算不错,一开始她不太放心,但后来看飞得挺稳,也就不再准备随时出手相助。
看来霓衣的“小憩之处”的确不同,似有灵气——虽然说来奇怪,那竟然不是魔气,反而宜人得很——不然这三人也不会恢复得这样快。对此,马周二人似乎并不关心,他们只是休息,恢复,从中汲取力量,满脑子想的是霓衣的话。唐棣也不想拆穿,她不相信他们心里没数,也不相信他们会愿意去感激一个上门抢劫自己的女子,只要他们把霓衣的暗示听到心里去就行了。
“此地真是……”出发之前,谢子城说。
“嗯?怎么?”
“灵气十足,”谢子城环顾四周道,“要是可以,我真想隐居在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