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监正连连鞠躬，惶恐之极。

宝川本不想多言，但为了君王的身体，还是自作主张道：“只是大人以后面圣，不要选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若是君王身体有恙，大人担待不起。”

监正想起前一夜临走时，无意间瞥到的君王嘴角的猩红，当时未反应过来，竟然是血吗？原来君王的身体竟已经……

他后悔不迭，泣涕涟涟，以头抢地叩谢宝川，暗自下定决心要从天文历法的角度，报效如此贤德，如此宽仁的君王。

夜访事件过后，谢寻卧在病榻也要给近卫军统领卫行下达密令，让他暗中寻访，尽快拟定一份大显人杰名册，他要从中找寻“紫微星”的踪迹。

卫行，谢寻的心腹，近卫统领。进能掌兵，退能护主，办事能力极强，目前谢寻还未发现他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像宝川，自他少年时便跟在他身边，后来愈发一惊一乍，婆婆妈妈，虽然也是细心周到罢了。

这日，卫行终于将一份名单交到了君王手中。

名单分为两类三行，分别由国子监祭酒、太傅，顺安侯拟定推荐，涵盖了民间朝堂年轻一代的杰出文武人才。

谢寻一双病白的手接过这份名单，细细看去，他的神色温和，与那日街边别无二致，只是出宫一趟看起来精神，回宫又是老模样，宝川呕尽了心血也没能让君王回到少年时的阳光健壮，只能每每矗立一旁，像座老钟一样，哀惋叹息。

“怎得就这些？”谢寻惊奇，一向平静的面容有了些动荡，剑眉微微蹙起，带动双目凤尾轻挑。

卫行对主子的面部微表情捕捉得足够灵敏，毕竟主子总是古井无波，往日里唇角不笑而上挑，显得温和而多情，故而这一丝不悦尤为明显。

他不知主子为何不悦，这很难解释，他回答道：“陛下，卑职与三位大人精挑细选才敢呈报，最符合描述的确实只有这些。”

谢寻想的是，明明近在眼前，顺安侯怎么不把自己的儿子也加到名单里，毕竟也是在君王面前露脸的机会。

他没发现自己这种想法的异样，只是责怪这顺安侯太过于忠耿。

名单中人，早有贤名，又怎会与突然降临的天地异象相呼应，头一回，谢寻对卫行交的差产生了些微不满。

“再去找，多去民间走一走。”谢寻下了命令。

这时候，卫行应该起身走了，但是他立在原地，没有行礼告退的意思，宝川不想让这愣头侍卫耽误了君王休息，便要出声提醒。

卫行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盒子，盒子素淡简约，但随着卫行的动作，带出了幽幽茶香，闻之，让人内心颇为宁静。

“这是何物？”

“回陛下，这是一种叫做‘香皂’的东西，是朝臣中兴起的新鲜事物。”

谢寻打开盖子，茶香扑面而来，却不刺鼻，是种清冽的淡雅香气，他将椭圆形的香皂握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瞧着，原来香皂的背面，刻了个小小的“花”字，旁边还有一只小小的，翩然而飞的蝴蝶。

他突然想起那个明净的少年，风吹动白色袍角，也像蝴蝶追着花。

君王嘴角弯起，眉目舒展，卫行微微舒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要靠这么个小东西挽尊，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准备收拾收拾包袱长住宫外了。

那个神秘的“紫微星”到底是谁呢？为何如此折磨人，折磨他这个君王近卫！

若是找见，定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卫行暗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