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杨年年今日心情似乎很好,虽咳嗽着,但依旧不断地念叨着。
是些零碎的话,大多是对未来日子的畅想,偶尔几句提及过去,也是围绕和许望的相知相识。
她应该开心,妹妹的病像块大石头一直压在心头,而今这巨石没了,心情自然会轻盈,也有更多愉悦的念头。
晏惊阑努力扯着嘴角应着,目光常常飘向虚掩的门缝外。
院里的砖是润湿的神色,江兴偏南,这里的雪和他以前在辛汶镇上见到的不同。
小而轻的雪花落下就化了,哪怕是最冷的时候,也只大致铺上薄薄一层积雪,还有很多裸露在外,没被白色掩盖。
就在晏惊阑不停绞着自己衣袖时,一旁的杨年年终究是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关切,问:
“晏公子可是有心事?”
“没、没有。”
晏惊阑浑身颤抖一下,像是打了个寒颤,手松开袖口,向桌上茶杯摸去,想喝口水掩饰不自然的慌乱,却失手将杯子打碎在地。
修仙者神识敏锐,反应和动作该比凡人准确、快速,把盛着温水的茶杯摔在地上,是不该有的失误,而晏惊阑这番举动像是坐实了其心不宁。
杨年年愣了愣,她知道对方所言非实,一时说不出话是不知该不该继续追问。
杨年年晏惊阑之间关系算不得太近,贸然开口怕不合适,但爱屋及乌,因为后者是许望的友人,她也会因此担忧。
一时纠结,杨年年的心跳得有些不安,且莫名觉得,若是对方将困扰的事情言明,自己也会遭受难以承受的痛苦。
“抱歉、最近有些……有些忙。”
地上的碎瓷片就像卡进了晏惊阑的喉咙,哽得他难以言语,笨拙地用一些借口搪塞,试图用一层薄薄的纸盖在真相之上。
而杨年年却站了起来,身体因过快的起身有些摇晃,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晏惊阑身前。
晏惊阑手忙脚乱地扶住杨年年,想将她扶回椅子上,却听到对方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说道:
“晏公子,是不是许郎出事了?”
听到这话,晏惊阑脑袋里“嗡”地响了一声,呐呐不能言。
杨年年怎会看不懂此刻的沉默,眼中一瞬被莹莹薄雾蒙住,双唇颤抖着继续询问:
“那……他现在在哪?”
晏惊阑闭上眼睛,他听见自己声音干干地响起:
“许兄的遗骨埋在城外的山上,年姑娘,请节哀……”
这不是他自作主张,而是许望的意思,早在去曲南前,后者便以不经意的口吻假设过自己的后事。
许望说自己孤家寡人,身死如灯灭,若还有尸骸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便是,虽然天道阁会帮阁中人处理后事,不过他就一普通弟子,不愿耗费宗门财物人力。
晏惊阑神情复杂,问对方若他死了,杨年年怎么办?
许望沉默了良久才说,他和杨年年还没成婚,算不得夫妻,这些事就不必劳烦她了。
那时晏惊阑并未把对话当回事,而谁都未料到后来竟生悲剧,来此处前晏惊阑便依许望之言将其安葬,他也实在不知如何将那样残破的尸身交给杨年年。
晏惊阑本来还想将许望说让杨年年去另寻良人的话讲出,可最后还是沉默下去。
这样的言辞是极不妥当的,仿佛试图轻描淡写地擦去亡者留下的痕迹,也是对生者情谊的侮辱。
杨年年需要安慰,但绝对不是用“忘怀逝去的爱人”这样的话劝她走出阴霾。
“年姑娘!岁姑娘的病能好了!……姑娘,这是怎么了?”
张婶满脸喜意地推门进入,却见杨年年整个人面色灰白,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搀扶着后者,担忧不已地关切。
杨年年听见杨岁岁的病情好转,万念俱灰地表情明亮一分,迷茫无措地眸光好似抓住方向,喃喃道:
“岁岁、岁岁要好起来了,我去看看……”
话未说完,杨年年猛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似冷风中摇晃的枯叶,脚下一软,晕了过去。
“年姑娘!”
晏惊阑帮张婶把杨年年扶进房间,然后又去了东边屋子,掀开门帘,见夜安隐在床边给榻上之人诊脉。
床上人双眼紧闭,依旧清瘦,但曾经高耸的腹部已经不见。
确认女子脉象安稳,夜安隐轻轻把被子盖好,才转身看向晏惊阑。
夜安隐面上有些疲色,杨岁岁所服之药是出自林兰因的手,极为诡异。
他并不清楚这般症状是如何导致的,无法对症下药,只有将真气输入对方体内,利用灵根的特性将毒性异状一一吞噬。
这是极为耗费心力的过程,且外人真气入体很是危险,稍有不慎便会经脉破裂而丧命,加上杨岁岁非修道之人,体质更为脆弱。
饶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