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眼前画面暂停于江水前,若不是旁边有人拉着,晏惊阑就要从崖边跃下,试图接下那道坠下的身影。
“只是过去之事的影像。”拉着他手的人着么说道。
火焰肆意破坏着,烧穿夜晚,江面似燃烧起来般红得赤眼。
晏惊阑收回目光,明明触碰不到周围,却仿佛被四起的尘烟迷了眼,眼眶发涨。
夜安隐见他没有再做傻事的预兆后,才松开对方的手,开口解释后续之事:
“祝行端借血狱焚天晋升道法天境,并称一切乃魔教所为,世人受其蒙蔽。
“夫人是少数知道真相的,但若揭露此事,不知会带来何等影响。
“以她一贯的做派,自不会令天道阁名誉受损,只得默认了祝行端所作所为,并让其成为天道阁天尊。
“我认为,面前这个幽荧宫,多半也和天道阁脱不了关系,但不敢妄下定论,因为之前的幽荧宫倒也从未做过拐人喂药的事。
“不管真相如何,都不能任其继续祸害无辜百姓。”
说这话的人顿了少时,又继续说起另外一事:
“按理我应该是死了才对,可不知为何没有死,顺江水到了下游,醒来后发现修为尽失,身上完全伤愈,但身形退回孩童模样。
“我四处流浪,机缘巧合到了玢县被晏夫人收养,之后她病重,但当时修为低下,曲南一战为阻止祝行端底牌尽出……我救不了她。”
谈论起自己的生死时,夜安隐的情绪过于镇定,心里仿佛堆砌着坚不可摧的石墙,为守护天下苍生。
但他又非全然了断小我私情,提到晏玥时,哀伤依旧会从碎缝中丝丝渗出,这种心情不会泛滥成汪洋淹没方向,但回首时总能看见那条不会枯涸的溪流。
晏惊阑望着陷入沉默的夜安隐,想说什么,最后只长叹一声。
在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后,心中被欺骗的怨怼消散大半,那些过往如木上棘刺,只是远远旁观,却也被划伤,伤口中流出止不住的哀矜。
他是同情夜安隐的,细数三百年的岁月中,算的上美好的回忆寥寥,长辈和友人的忽视与背叛填满几乎九成的人生。
但他同样打心底佩服夜安隐,在那般冷漠的环境中,没有成长为一个无情的人,没有成为以万物为刍狗、不染凡尘的“仙人”,而是行走于世间,痛心苍生的苦难。
晏惊阑迟疑半晌,在对方表情和缓后,问出了他最想得到解答的问题:
“……那啥,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因为什么了,但我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吗?”
尽管理解了夜安隐行为的隐衷,也十分敬佩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但晏惊阑自认自己没有匡扶世间的能力,哪怕修道后很多人都说他日后定能登峰造极。
可骨子里,晏惊阑就不是胸有大志的人,一开始修道只是一时新鲜,再后来甚至生过放弃之意,道心算不上坚定。
对晏惊阑来说,修道并非为了登天成仙、寿与天齐,也没想过除暴安良、斩尽邪祟,平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守护亲人安康。
和夜安隐的志向相比,他的想法像鸿毛般轻微,仰望泰山之高,不免心生自我怀疑的胆怯和退意。
天道阁历经百世不衰,以绝对的实力确立不可逾越的地位,有些事情哪怕极不合理,想要改变,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
他能帮上什么忙?有些事是真的能做到的吗?
夜安隐看向晏惊阑,点点头道:
“司流水说过,若欲完成我心中所想,必须要找到光灵根,处理完晏夫人的后事,我便按他给的指引去了辛汶镇。”
晏惊阑闻言语塞,过了两秒,才道:
“所以说如果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光灵根,你根本不会来辛汶?”
“是,我之前没想到晏夫人的亲人就在辛汶,更没想到你的灵根就是光。”
夜安隐说完,望着晏惊阑的眼神有几分复杂,他其实不想将晏玥的亲人牵扯进来。
不过决定的事无法回头,夜安隐能做的就是尽力护住晏惊阑一家。
安排在面馆的小二季然,有仙法地境的修为,是他如今几个可信的下属中境界最高的,若遇危机便能带人逃跑,以季然风灵根的速度,同境界能追上的还未曾遇到过。
“……只要保证我娘和妹妹的安全,我可以帮你,所以光灵根可以帮你做什么?”
夜安隐却摇头:“我不知道,司流水只让我找光灵根,没告诉我后面要做什么?”
闻言,晏惊阑嘴角有些抽搐:“你们逗我玩呢?”
夜安隐道:“虽不知司流水为何让我找光灵根,但他是河图洛书的继承人,能知晓未来,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
“况且你我灵根相克,哪怕做不了盟友,我也断不能让你成为敌人。”
话虽如此,晏惊阑仍有些不忿,不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