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意识似乎在混沌中沉淀许久,晏惊阑找回感知,却浑身发沉,嗓子干痛,睁不开眼,模糊间听到周围有低语窃窃。
“你在干什么?别打扰晏哥休养。”
“我担心嘛,都多久了还是睡着……诶、诶动了!晏哥!你醒啦!”
晏惊阑费劲撑开眼,转动眼珠看向说话之人,却被视线中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陆赳武可没自觉凑得太近,眉目间都是关切,扶起刚醒的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晏哥我是赳武,你还记得我吗?”
“晏哥你有没有哪不舒服?”
“晏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伤还痛?”
“晏哥……”
晏惊阑从未觉得一把拨开聒噪源头、递来温水的梁北鸿如此顺眼,感激颔首后,将水一饮而尽。
干渴被及时雨缓解,晏惊阑才回神打量四周,入眼是熟悉的房屋布置,正是子虚门的宿舍,自己最后的记忆是与硕鼠对峙,不免愕然道:
“我明明记得还在结界内……后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的?”
“是叶师姐及时赶来救下我们。”
梁北鸿目睹叶娘制服沼泽魔鼠的英姿,回答时语气里也含着钦佩。
“师姐说晏哥你经脉受损颇重,才一直昏迷,因此是等狩猎魔祸的时间结束,被统一传送回来的。”
“原来如此。”晏惊阑了然点头,心中正感激着叶娘,见床边两个小孩对视几眼,有话要说却支吾其词的模样,遂道:“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对不起晏哥,我……”
“都怪我……”
几乎异口同声的二人又互相看了一眼,梁北鸿少见地抢话道:
“因为我的原因才将晏哥和赳武至于险境,长老也知晓了此事,说我们肆意妄为,这次任务失败,无法兑换奖励。”
“我也有错,要是没有我拖后腿,也不会……”陆赳武紧跟着说,晏惊阑看见他俩难得如此团结,心中一阵感慨,安慰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三年之后还有机会,到时我们再努力便是。”
互相打气勉励后,晏惊阑下地活动筋骨,卧床近一月,后背四肢略有些酸胀,本以为施展过元离化煞诀后会有暗疾,方才内视经脉毫无异状,于是对陆梁二人这段时间的照顾表达谢意。
“晏哥和我们还客气什么。”陆赳武摆摆手,而后忽然挤了挤眼,咧嘴笑道:“再说这段时间,都是叶师姐替晏哥疗伤熬药,才是最辛苦的。”
晏惊阑闻言微怔,然后抓起外衫披上,留下句“出去一趟”便推门朝外走。
本担心对方身体想出言阻止的梁北鸿,被身旁的陆赳武拽住,不赞同地看向后者,道:
“你拦我做什么?如今晏哥刚醒就往外跑,应当好生歇息才是。”
陆赳武却摇头,肉乎乎的脸颊随动作一颤一颤的,与故作老成的神情极为不符,但也显得十分俏皮诙谐。
“我有九分把握,晏哥肯定往栖暮山去了。”
“栖暮山?找叶师姐?”梁北鸿没反应过来,不解道:
“师姐不今早才来诊过脉,明日也会再来的啊?”
“晏哥不知道啊,再说了,你可听过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闻言梁北鸿恍然点头,晏哥这么着急出门,原来是为了见叶师姐,又想起这段时日,叶娘天天都要来照看晏惊阑。
说这两人没点什么,谁信啊?
-
圆日西斜,其下流霞金红,如凤凰展翼,衬着群山巍峨,瑰丽如画。
晏惊阑纵云至栖暮山脚,熟门熟路地向上攀去,很快到了湖旁的小屋,叩门无人应声,便朝屋后的药田走去。
田里的药苗还不算高,正值生长的时节,新绿的叶片生机勃勃,站在田埂上的人似有所察,回身看见晏惊阑,面具下的眼睛带笑。
“我也料到这两天你便能醒过来。”
“多、多谢师姐。”
晏惊阑应道,一路上组织好的谢语在看到叶娘时,就丢到九霄云外了,勉强挤出来句完整的话。
想到自己窘迫的表现,颇为赧然地低下头,却刚好瞧见对方为方便劳作而挽起裤脚下,露出半截笔直光滑的小腿。
他只觉得脸和脖子像被火烤一般发烫,不知道视线该何处安放。
“脸上怎么这么红?哪不舒服?”叶娘走近,拉过晏惊阑的手腕摸了摸。
“刚刚走太急、有些热。”晏惊阑忙摇头表示自己无恙。
确认脉象略快并非因为伤病,而是寻常的气血上涌后,叶娘才放心地松开晏惊阑的手腕,到一旁的草棚里,给对方倒了杯竹叶泡的水。
晏惊阑和叶娘在棚内坐下,前者捧着杯子目不斜视,喝了大半杯后才觉呼吸恢复如常,又郑重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