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回到房中的晏惊阑没有点灯,琥珀色的眸子扫视一圈屋内,此时的修为已经可以夜晚视物,不必担心会磕碰到家具。
走到床边坐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修炼,而是望向前方,夜色昏昏中,桌椅的影子深如浓墨,被拉的很长。
眼前的黑影让他倏然想起安寅,之前得知对方的灵根为“暗”,着实惊讶不已。
那时晏惊阑刚开始修炼,某一深夜他好奇问起,只见地上的影子被赋予生命力般,顺着脚下攀至桌沿。
他好奇摸摸,印象里阴影是看得见却摸不到的,可指尖传来蚂蚁爬过一样的痒意,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以灵根为引,灵力所导的影子自然能有实感。”把对方的疑惑收入眼中,安寅笑着解释:
“你也能如此,修为提升,操控光的运作,不过是心念之间。”
“我还差的远呢。”
晏惊阑很有自知之明,却也因此升起对更高境界的渴望,不经意垂眼,光影交界处模糊的界限让他想到什么,猛的抬头看向面前人。
“哥,我们……我们的灵根是不是相克的?”
“是啊,怎么了?”
安寅自然不忘之前告诫过,遇到灵根相克的修道者需要多分警惕,他眸光微动,面上笑意不减。
“你担心我会害你?”
“那倒不是,哥要是有祸心,还有必要教我修炼吗?”晏惊阑挠挠头,继续道:
“只是你说以后有事要我帮忙,可为什么要选灵根相克的人呢?”
“只见光暗相克不容,却是忘了其本相生,万物皆在日夜阴阳之中,若你我合作,待得道登仙,天下可有敌手?”
哪怕时至今日,晏惊阑依旧记得那次对话,不知是憧憬言谈中可气冲九霄的实力,亦或是眼前那人乌发染光如拥玉泽,凤目深处氤氲雾气,夹杂莫名的情绪。
不等晏惊阑看清,安寅羽睫半垂,眼神恢复平静,往昔之事依旧没于无波湖水下。
相处这两年,晏惊阑能察觉安寅对自己多有隐瞒,但后者不愿相告,便没有去追问,然而一夜之间不见人影。
当初就应该好好问问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思及此却也悔之晚矣,晏惊阑无奈叹息。
再多疑问也只有等到再见,当务之急是提升修为,来日也能更好帮上安寅。于是不再胡思乱想,很快平息凝神,进入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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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朦胧,午夜天正黑。
晏惊阑一如既往运转着内力,眉心却紧蹙。
不知怎的,此刻觉四肢生寒,脉络被冻住一般,真气流转晦涩艰难,身体渐渐冰冷,继而刺骨的疼痛剧烈袭来,五感尽失,手脚僵硬。
心神混沌的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直觉不好,这莫不是安寅曾说过的走火入魔?
来不及细想,晏惊阑欲停止,可真气却不受控制的在体内乱窜,剧痛愈演愈烈。
就在晏惊阑以为自己要经脉破裂而亡之际,胸口处渗入一股暖意,这股温和的力量迅速护住心脉,驱散疼痛。
神智归位时,喉咙深处涌起铁锈味,咳出一口血,睁开眼还未喘息片刻,耳边响起尖厉的笑声,让晏惊阑汗涔涔的后背汗毛倒竖,立刻扭头,双眼因惊惧瞪大。
几步外,两个身影突兀出现,脸上都戴着同样的白色银月纹面具,宛如鬼魅,露出的眼睛中透着蔑视,好像在睥睨即将死去的蝼蚁。
“雪老儿,几日不见,功力竟退了那么多,连个祖窍筑基的黄毛小子都能破。”
二人中身形较胖的一个嘲笑道,方才尖锐阴沉的笑声就是他发出的。
“亡生冰霜术能够冻住将修炼之人的经脉冻住,致使真气混乱,爆体而亡。”
被叫雪老儿的男人冷哼,手中握着的法杖朝地面一敲。
“这个小子身上定有什么秘法器物附体,才能逃过一劫。”
晏惊阑还没完全平复急促的呼吸,一手按在胸前,隔着衣襟感受到玉佩的温度,方才正是安寅给的这块玉,才破了对方法术。
“嘁,还不是实力不济……”
胖男人不屑,绿豆大的小眼睛一转,贪婪道:
“小子,有啥好东西交出来,给你留个全尸。”
面对来路不明却痛下杀手的人,晏惊阑紧咬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能使用法术起码是元灵气脉的修为,方才真气失控体内已有损伤,加上心知修为远逊,只有逃命。
他沉默一息,身体在玉佩的温养下已经恢复暖意,便将内力真气全部汇聚在双脚,霎时站起向门外奔去。
可才迈出一步,手腕脚踝皆是一沉,重重摔到地上,挣扎抬头,却见关节处被不知何来的土石裹压,枷锁般钳制身体,铸贴于地,分毫不能动。
“还跑?往哪跑?”
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