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
睡觉吧。”
正巧夏天回来了,他喘着气,头发凌乱,一看就是匆匆跑回家的。他去厨房把倒好温水的水壶和消毒后的水杯放到茶几上,方便留给待会到家的寒喝水,接着又把沙发的抱枕放在寒最常坐下的位置。
做完这些,夏天突然感觉空气诡异的安静,他转头就看到两个妹妹站在楼梯口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他。
“哈哈、你们还没睡啊?”夏天挠了挠后脑勺,心虚地问。
“现在就睡,小哥晚安。”夏林笑眯眯道。夏美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水壶都在那个位置了。
“好、好的,你们也晚安。”
夏天差点咬到舌头。
等她们走后,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寒已经走进玄关,夏天跟她对视一眼,脸颊瞬时涌上一阵热意,但仍强行若无其事地说:“寒你回来了,那我就不关灯咯。”
寒点了点头,没戳穿他看起来很狼狈的事实。她略感诧异,以往她回来面对的都是空无一人的客厅,“你还没睡啊。”
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夏天的心脏却像泡在了温水里,暖乎乎的。他眨了眨眼睛,迎上寒那双漆黑如夜空的眼眸,鼓起勇气对她说:“嗯,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夏天飞快踏上楼梯,生怕下一秒就藏不住脸上的喜悦。
心里好像绽开了一朵小花。
*
咔哒。
钟表的指针划过数字十二。
夜深人静。
*
灵魂,强大的灵魂。
在哪里?
好饿,好饿,好想吃掉。
未知的声音如同滴水,从后院的拐角悄悄响起,嘶哑,虚弱,无意义重复着饥饿的话语,急不可耐,垂涎欲滴。
混在冰箱电流微弱的嗡鸣声中,并非人类的语言能够表达,也并非人类的听觉结构可以察觉。
夜晚的风吹过窗口,树叶沙沙作响,庭院的门并未完全合上,遗落在沙发底部的两支鼓棒,在来历不明的风力作用下,开始向杂物房缓慢滚动。
快来。
快来。
那声音催促似的说。
云层被吹散,莹莹月光落在后院的草坪和檐廊的地板,却照不进杂物房的窗口。所有光线都逃离了那个漆黑的地方。
鼓棒发出无人知晓的哀鸣,微微颤动,仍阻止不了向前滚动的趋势。
杂物房的门悄悄被拉开,露出角落浓重的黑暗。仿佛有只怪物张开了垂涎的大口,伸出无形的长舌头,即刻抓住了贴近门边的猎物。
倏地,鼓棒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一切落入了黑发后的眼睛里。
*
清晨。
鸟雀于林间枝头发出第一声啾鸣,划破沉睡的寂静,细碎的阳光给草叶蒙上翠绿的色泽,昆虫不经意跳跃穿梭而过,抖落几颗即将消散的露珠。
惦记着繁杂的家务,夏林很早就醒了。睁开眼的一刻,她莫名感觉有股恐慌的心绪压在胸口,好像站在悬崖边凝望万丈深渊,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夏林抬手压了压额头,目光移向书桌摊开的讲义,上面还有历史老师布置的未做完的例题。
或许是因为功课没写完,她想。
夏林洗漱完走下一楼,客厅空无一人,周末不用上学上课,大家都起得很晚。
她刚在平底锅打了一个鸡蛋,夏美便掀开帘子走入厨房,哈欠连连,眼角溢出困倦的泪水。
“我还以为要去叫你起床呢。”夏林笑着说。
夏美打开冰箱拿出生菜和番茄,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水,又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
“怎么了,做噩梦了?”
“有点复杂,等下再跟你细讲。”夏美卖了个关子。
她们简单分工做了几份三明治,用保鲜膜包好其他人的早餐,剩下的端去餐桌。早上的阳光隐隐透过未拉开的棉麻窗帘,天色大亮。夏美有点饿了,没等夏林倒好牛奶,自己先吃了起来。
餐桌上还有昨天残留的薯片碎屑,夏林用手拨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吃完早饭再开始搞卫生。
“昨天晚上睡觉前,”夏美盯着手里的半个三明治,好像在思考一个重大问题,“我用塔罗牌给自己算了一下。”
学生时代每过一阵子都有不同的流行物,最近塔罗占卜取代了星座占卜成为了新一代潮流游戏,爱情、学业、日常困惑,什么事都可以抽牌来算算吉凶祸福。沿着学校附近的街巷往深处走,说不定还能找到新开的几家占卜馆,里面通常灯光昏暗,能从橱窗里看见星盘、水晶球等神秘装饰,引得相信算命的同学趋之若鹜。
夏美也跟随潮流,学了一手业余塔罗占卜的本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