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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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疆，王宫。

陈阔落静立王座之下已有半个多时辰了。

王座之上，胡借风专心致志看着手里一本古旧残破的书卷，头也不抬，平静叹道：“平章晚了足足一月有余啊。”

“大王恕罪！平章……这次的确是大意了。”

陈阔落预感不妙，望向王座。

就在胡借风的右手边，还静静立着一个黑衫男子。对方神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垂眸似在发呆，只偶尔会看一眼王的古卷。

陈阔落扫见，忍不住皱起了眉。

现在不是在意辛仪师的时候。他在心里提醒自己用力忽略掉对方，然后向上座的王者歉疚拱手道：“平章也是马虎了，没料到那栩国的老皇帝竟是个有骨气的，他不愿降。不过可惜了——”

陈阔落微叹一声，“折腾一场，下场仍是凄凉……又有何用呢？”

“没用？”

胡借风似乎听到了更有趣的笑话，终于舍得放下书卷，身子前倾微微笑道：“本王倒是觉得有用得很呐。他的两个儿子——喏，不是就成功出逃了么？”

“焚他一座皇城，剩下的栩国白子便能活着，平章又未绝他血脉，便是王座虽然更替，根却还死死扎着……呵，好一个上弦骞月，这人若是不教那重重雪山围禁，因而看不到外边世界之广大与精彩，说不得也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棘手人物。”

胡借风漫不经心地扫了陈阔落一眼。

可你，偏偏是陈阔落你，竟然觉得上弦骞月负隅顽抗无甚用处？

阔落，是你当真就如此认为？还是妄想以这么拙劣的借口为你那不成事的兄弟开脱？

血脉未绝，便有可能死灰复燃。

而死灰复燃——阔落，你说，本王防是不防？

胡借风收敛了些许笑容，不难看出有些失望。

“传本王令——”

“栩国更名…雪野，自此归入青疆，就……封给安踏乐吧，以后那边的事务，都交由他管着。告诉他，原来的皇城既焚了，便彻底夷为平地，养些战马吃的草料吧。我青疆牧草自来苍劲，越是严寒之地，长得越肥美多汁，战马们吃过这纯净雪山里精心养出来的好料，必能膘壮体健，跑得愈快，随我青疆志士大杀四方！”

“…至于那两个出逃的小子，”胡借风看向陈阔落，“让平章逮去吧。他若逮不着……便别再回青疆了。”

陈阔落恭敬跪地领命，因垂头无人窥得他额角细汗。

“平文，”胡借风难得唤了他的旧名字，“你不会觉得本王对平章太过严苛吧？”

“自然不会！”陈阔落一瞬抬头，“此事本就是平章没做好，既由他领兵攻打栩国，也该由他收尾，追回那两个小子！大王放心，平章定能纠错补过！”

胡借风满意地点点头，他挥了挥手，“既如此，雪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且下去吧。”

然后他又看向立在王座右边的黑衫男子，问道：“仪师，派去厚渊的人都回来了？”

“禀大王，狄方晨时便归了青都，现在应该正在来宫拜见您的路上。”

胡借风点点头，“等他到了，让人立刻带进来。”

辛仪师恭顺垂眸，“是，大王。”

胡借风揉了揉额角，“妄想勾搭仙家便罢了，合作的媚信竟还送到了我青疆，哈，这厚渊太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辛仪师无动于衷，看着陈阔落退出的背影，平静回道：“就是不知厚渊的老皇帝…究竟知不知道他这位好儿子的狼子野心。”

陈阔落脚步一滞，却根本不敢停留。他恭顺地退出宫殿，直至厚重的宫门层层阖上，才终于猛地呼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跪得微酸的膝盖，刚想直起身，身后的宫门忽又打开，辛仪师从里面走出来。

陈阔落看见是他，当着他的面便不忍了，神情一垮，眉头一皱，当即想要离开。

辛仪师却大声唤他：“师兄留步！”

陈阔落神色不耐地回头瞪他，“辛公有何指教？”

辛仪师无奈蹙眉，“仪师当不得此称……”

“若是无事，在下便先走一步。”

“师兄且慢…你好歹听我将话讲完……”

“哼，有话快说！”

辛仪师满是无奈，见陈阔落当真不走了，这才退后一步说道：“大王方才开恩，念在陈平章有功，准他在青都休歇沐浴，见过家眷，今日入夜再去缉拿逃犯。”

陈阔落闻言，神色有所松动。

“大王已经派出两百上青兵先去追找逃犯，这样平章晚一些出发追上去，也不会贻误什么。”

陈阔落微张了张嘴，百般拖延，终于不情不愿地拱手告了一句，“多谢。”

辛仪师笑了笑，摇摇头。

他看看日头，提醒道：“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