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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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会事毕，众子弟被陈庭派下的小仆领着前往学府舍区。

沿途景致美若仙诗，令众人应接不暇。

因为初见陌生，少年少女们无法聚作一团，大都各自为阵，停停走走，或戏赏景光，或欢畅热聊。

分散的队伍最后边，孙若与问起唐辞：“方才小胖子家的掌刑长老说，七日后会有一场分学考校？”

唐辞应了一声，“说是来到澧山的学子都要参加。结果要排序的，名次越靠前越好，他们要按着这个分班教学。”

“他们就爱搞这些没用的，”乐倾川插嘴道，“也不嫌麻烦。”

“他们？”唐辞剜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是仙家的人？”

乐倾川撇撇嘴，“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是、是，”孙若与摇头晃脑嘲讽，“你这懒鬼，最怕麻烦，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样。”

听他们提起这件事，上柚心里止不住忧虑，“我向来最怕考校了！每次家里要出什么试炼，我都慌得吃不下睡不着……这次考校，与哥你们自是无须多虑，然而我，修行修得这样不上不下，只怕是无缘与你们同班修学了！”

少年说完抱头哀叹一声，似乎那悲惨的结果已被摆到眼前。

“小胖子你不行啊，”孙若与被他哀哀戚戚的模样逗笑，开口安慰道，“考校这都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说出这样丧气的话？”

“区区分学考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咱们四个到时候都不在同一个班，不还是在同一个学府嘛！再说了，我们皆出自七大世家，所承资源精优，上有良师教导，又与益友相携，怎会被一个小小的分班考校为难住？且放心吧，你肯定差不了的！”

然而上柚书昀思绪混乱，胡乱听完孙若与的劝慰，只觉心里哀戚更甚，更是无地自容——

是啊，别人都行就他不行，他可真是丢大家的脸啊！若是这次考校自己排名垫底，那岂不是彻底成了笑话？届时同门的算长老感到丢脸不说，阿爹与阿娘肯定会很伤心吧？

恍惚中，上柚仿佛亲耳听到爹爹失望的叹气声，娘亲心疼的落泪声，以及与哥他们惋惜的劝解声……

无数嘲讽的话语如蜂蝶狂舞一般，在少年混沌的脑海里打着转儿：

上柚书昀当真是上柚家的少主？怎么修为如此低微，能力这么低下？

这笨人当真出自七大世家？现在仙门大家的标准已经降得这么低了么？这样的废物也不逐出门去，还打算留在派中当活宝呢？

那厮便是上柚书昀？这次分班考校的倒数第一？哈哈哈哈考得这么烂，他还有脸在学府里待着？他这么弱，还能继续修行？他也配？

……

嘲笑与质问像不停掷来的石头，上柚书昀避无可避。

他越想心越乱，脑海如同激流冲撞。四方顽石堵去他的退路，惊雷暴雨嘶吼着想要掀翻他的心船。

是啊…是啊……他这样的废物！怎么还有脸待在世家？怎么还有脸——活着！？

少年似乎顿悟，颓目圆睁。

“小胖子？小胖子！”

孙若与看着对方越来越颓丧的脸色，不禁疑惑担忧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满脸死志了呢！？

“小胖子，你怎么了小胖子？你……”

不对劲！

他的神魂动荡无比！

“上柚书昀！”孙若与猛地攥住少年双肩，使劲晃了晃，然而对方似被定住一般，并未有任何反应，只神情呆滞，愈发死气沉沉。

“喂，上柚家的！”乐倾川也注意到不对劲，跟着拍了拍上柚书昀的脸颊，见他仍没反应，扭头看向沉默的唐辞。

圆脸少年的脸色愈发灰败，一双圆目眨也不眨，呆滞丧气，似乎还能看见生气流失！

“应该是魇住了。”

“你们一人一边架紧他。”

唐辞招呼完孙乐两人，再不犹豫，先飞速朝上柚面堂打了个高阶清魇诀，又挥手招来一个小厮，“药堂在哪儿？我们同行的朋友似乎被魇住了，烦请赶快带我们去药堂看看！”

小厮闻言，不敢耽误，赶紧带着三人并一个莫名被魇住了的上柚书昀就往药堂赶去……

上柚书昀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埋入深山。

少年费力地睁开疲乏至极的双眼，首先看见被烛火染得昏黄的幔帐。

这是哪儿？

上柚怔了怔，缓慢撇头，便看见陌生的房间内雅致的陈设——从卧床这里侧头看去，刚好能将那张竹制方桌收入眼里。现在那桌子上边，有个皎白的长颈花瓶，里边还插着一条造型奇特的花枝，就开了一朵小小的紫花，也没什么其余的叶片。

少年想了想，叫不出这奇怪花儿的名字。

我记得…我在澧山啊……然后呢，然后我干了些什么？

上柚书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