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长清殿虽大，但实际上里头很空旷，很多闲置的屋子。

晏微双平日里用到的主要是两处地方——主殿和偏殿，主殿用来住，偏殿用来藏书。

谢凌曾溜进偏殿看过，一整个屋子都用来放书，就是个大书房，且里头大多是些经书，像是把护国寺的藏经阁搬进了皇宫一般。

书房自然有书桌，偏殿文房四宝样样俱全，不过晏微双不常用，一应物品都是崭新的。

晏微双每次进偏殿的时间都很短，拿书放书，从不在里面多待。

一开始谢凌见晏微双总在主殿内室看书抄佛经，还以为诺大的长清殿连一个书房都没有，后来见到偏殿巨大的书房后，又开始疑惑，好好的地方布置好了为什么不用？

直到见过晏微双发病，谢凌才隐约有了些猜测。

若是晏微双在偏殿发病，那一屋子的书都保不住。

不在偏殿逗留的原因，莫不是他怕发病后会失控毁了整个书房？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谢凌看晏微双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这可真是个好人啊。

毕竟他是个粗人，可不懂要怎么整理书籍，万一偏殿要是出了乱子，那可真有的头疼了。

不管晏微双其他方面如何，单就爱惜书这一点，谢凌是十分认可他的，这是一个没念过书的人对文化人发自内心的景仰。

接触久了，越发能体会到流言害人的道理。

人人都传晏微双残暴，细数下来，这吃人的皇宫里比晏微双残忍的人多了去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外人只凭表象就断定晏微双是大凶大恶之徒，哪晓得人心隔肚皮，真正的残酷都藏在最阴暗的人心里，哪是那么容易能窥见的呢。

晏微双进了偏殿，没一会儿拿了一本书出来。

谢凌还在小轩里犯愁，看见晏微双手上的书，立马来了精神，兴奋地上前问道：“这就是农书吗？”

“嗯。”晏微双将书递了过去。

“多谢！”谢凌喜不自禁，接过书便坐在长廊里研究起来。

晏微双正想转身离开，不期然地，谢凌突然回头盯着他看。

“……”两人一站一坐，大眼瞪小眼，最终晏微双先开口，“做甚？”

谢凌咧嘴，粲然一笑，对着晏微双指了指手上的农书。

晏微双没忘记谢凌不识字的事情，就算谢凌不说，也明白他的意思，垂着眉目冷然道：“孤已经将书给你找来了，剩下的便是你的事情了。”

见人要走，谢凌连忙放下书和包袱，扭身扑上去抱住了晏微双的小腿：“别啊，帮人帮到底，你就再给我念念书里都写了什么吧！”

骤然被谢凌抱住小腿，晏微双眉目一紧，冷声道：“放手！”

谢凌识趣地松手，收回手前壮着胆子拉住晏微双的衣摆晃了晃，“帮帮忙吧。”

看着谢凌盛满期待的狗狗眼，晏微双不为所动地后退一步：“孤为什么要做这种无利可图的事情，浪费时间。”

谢凌不死心地同他商量：“那你要怎样才能答应？”

晏微双想了想，嘴角渐渐弯起，眼带戏谑：“不如这样，你答应孤一个条件。”

“什么？”谢凌一脸狐疑地看着晏微双，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的样子。难怪最近这么好说话，难不成是特意挖了坑在这等着他？

想到这，谢凌意识到晏微双可能是在使坏，连忙道：“先说好，你不能借此机会赶我走。”

晏微双一哂：“放心，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会搅混水就行。”

谢凌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日后你自会明白，如何，答不答应？”晏微双垂眼看他。

谢凌略作思索，点头道：“好，我答应，只要不赶我走就行。”

讲好了条件，晏微双履行承诺，给谢凌讲解书本内容。

他给谢凌找了本《农政大全》，书里图文并茂，并非只有枯燥的文字描述，且附有详细的配图。

只可惜谢凌实在没什么底子，就连书名四个字都认不全，剩下的全靠猜。

两人花了一下午时间研究农书，最后挑出了当季的种子种了下去。

做完这些，本该高兴的谢凌反而忧心忡忡，他看着自己先前胡乱倒腾的那一块小菜地，不无担心。

书里说傍晚时分种菜最好，这样最容易存活。

可之前他没有经验，小菜苗都是他大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种下的。

怪不得看着总是蔫蔫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谢凌正发怔，晏微双从太师椅上起身，吩咐道，“结束了，去备水，孤要沐浴。”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冷淡调子。

谢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随处可见的泥点子，又看了看晏微双干干净净的一身行头，实在没看出来哪里脏了需要沐浴更衣。

明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