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是吗？”李嫣笑了笑，对“命硬”的说法不予评价，“朕还听说你最近在长清殿里种菜，有这回事吗？”

谢凌来之前就猜到了会问这事，毕竟他最近种菜的行为可不算收敛，这老女人知道也不足为奇，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谢凌恭敬道：“此事是陛下指示的，小的只是按命令行事。”

外人眼里，他现在就是个徒有虚名但没权力的小太监，在长清殿所有的倚仗都是晏微双，既然如此，索性就让他们误会到底好了。

以圣后厌恶皇帝的程度来看，她绝不会在这当口没事找事，把晏微双找来当堂对峙。

为这点小事见一个十足厌恶的人，实在不值当。

眼下混过去再说，之后再找机会和晏微双串串词儿。

谢凌正盘算着，突然感觉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那方向……是梁冶！

不等谢凌仔细思考那眼神的含义，李嫣又发话了：“为何偏偏是种菜，皇帝可说过原因？”

“不曾。”

“你跟在皇帝身边多日，猜猜看可能是因为什么。”

“圣心难测，奴才惶恐，怎能做这僭越之事。”谢凌流利地接道。

“好一个圣心难测。”李嫣的语气沉了下来，“一个奴才也学会敷衍朕了。”

谢凌垂首，老老实实道：“奴才不敢。”

李嫣撑住扶手，身体微微向前：“朕问你，皇帝最近都在做什么？”

来了，她的目的！

谢凌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依旧保持呆愣的模样：“陛下一直都是老样子，呆在长清殿看书练字。”

李嫣靠回椅背，冷哼道：“看书练字？朕看是练剑杀人吧！”

装傻充愣的谢凌听出了李嫣话里的怒意，连忙趴伏在地，惶恐求饶：“圣后赎罪，圣后赎罪……”

谢凌一边念叨着，一边在心里嘀咕：这老女人就是在处处找茬，不管怎么回答她都不会满意。

还真被他说中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

她这句句带刺的，分明就是对晏微双厌弃得很。

挑完李嫣的刺，谢凌的心思又回到了梁冶身上。

那位梁统领的视线还没从他身上移开，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比一脸探究还让人吃不消，冷漠而犀利的眼神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谢凌一愣，连忙断了这个可怕的猜想。

不可能。

谢凌在心里这般告诫自己，稳下了心神。

梁冶盯着地上正在发抖的那一团，深深地看了一会儿后，沉默着收回了视线。

李嫣注意到了梁冶的动作，轻瞥了梁冶一眼后，她看向底下的谢凌。

怎么看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太监……不对，也算是也有些过人之处，面对她时竟然还算镇静，没乱了阵脚。

原本还想拉来为己所用，可一想到谢凌那副呆愣的样子李嫣就忍不住皱眉。

这人要么是真傻，要么是装的，或者，是有人故意教他这么做的。

至于那个人是谁完全不用想。

李嫣想到谢凌说的种菜一事是皇帝的指示，突然福至心灵，有了点眉目，若这件事是真的，那可就有得乐了。

皇帝被关多年，无权无势的，说不定那颗帝王心被磨灭了，想改种菜园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前朝还有不少这样的先例：皇帝改行种地、做木匠的……这样的例子虽说不是比比皆是，但想找出来的话还是比较容易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倒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被自己的猜测逗乐，李嫣弯了弯嘴角，盯着底下的谢凌，思索着该怎么再问一些晏微双命他种菜的细节。

正想着，门外有人来通报：“圣后，六部的几位大人来了，是否请他们现在进来？”

思绪被打乱，想到接下来要商议的事情，李嫣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当下再无问话的心情，扬手打发谢凌：“下去！”

谢凌跟在林善身后出门，强压住暗中往回瞥一眼的欲望。梁冶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容不得人忽视。

不愧是统领禁军的人物，眼神之尖锐，着实让人忌惮。

看来之前还是小瞧了宫里这些禁军，若是真带着晏微双出逃，此人绝对是个祸患，解决起来非常棘手。

还是得好好考虑考虑啊……

谢凌一回到长清殿便风风火火地往内殿闯。

晏微双还保持着谢凌走时靠在窗边看书的姿势，听见声响，头也不抬，直接赶人：“出去。”

谢凌这会儿一肚子话要和晏微双说，置若罔闻道：“你就不好奇圣后把我叫过去说什么了？”

晏微双抬头：“我问了，你就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