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大显怀宣九年初夏,燕国公府,曲院回廊,宾客盈门,舞乐喧嚣,已经很是热闹了。
不过“砰”地骤然一声响,还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而后皆是抬头,就见一簇簇烟花绽放在天上,烈焰如火,照亮了半边天幕。
这是燕国公世子精心准备的宴会,能来的人自然是不同凡响,不是出身世家王侯,也多少是在京中有些地位的朝臣,多的是见惯不少世面的。
不过饶是这些人,抬头见了这样簇簇绚丽的烟火绽放在幽蓝的夜空中,美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场景,也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譬如座上那位轻易不发一言的老安王爷,他总该是世间珍奇都见过无数的,此时也不禁遥望着天上捋了捋胡须,欣赏完第一段烟火之后,才回过神来,想起还有许多其他事,也就趁着下首众人还在对着天边陶醉的间隙,好似无意地向坐在他右方上首的公玉皓笑着提醒道,“世子,既然已经放了焰火,有了这么重要的仪式了,那你今日请来的最重要的人物总该要出场了吧。”
此时在场众人也都慢慢回过神了,听到这位老安王爷的话,纷纷奇道,“原来今日还有更尊贵的宾客,那会是谁呀?”
要知道整个大显朝,能比老安王爷身份高、还值得燕国公世子这般身份这样花心思对待的人可是屈指可数的,所以众人怎么能不好奇。
有些人倒还是在状况之外,但也有人似乎已经知道点内情了,虽然坐在角落处但也没忍住脸色一拉,酒杯一撂发出一声重响,“还能是谁?除了那位华倾公主,谁还会要求这般的排场!”
场面一静,这人是个叫周荣的从八品国子监典薄,虽然好歹是个官,但只能坐在角落处,身份自是不高,只不过自诩生性耿直,平日里就很是看不惯华倾公主的做派,没少在外多加议论,此时喝多酒胆子自然就更大了,如何还能见得惯这位公主故作的排场。
旁边同样带着黑冠的一人是他的同僚林赟,赶紧劝道,“周兄,兄台,莫气莫气,华倾公主不就是一贯如此。”虽然是劝,但耐不住心里其实还有别的想法,眼珠子一转,扫了一圈,笑了,“不过,看这次这位公主要世子替她做下的手笔,怕是不下万金啊。虽然公主成日里是无所事事,但于靡费享乐一道上确实真是越发熟练了。”
对面坐着的是位高他们一级的翰林院检讨路宣,倒是看出这个林赟看似劝架,实则却是拱火,不过他也乐得凑热闹不介意再往火上添上一把干柴,“这又如何?周大人林大人你们的见识未免还是太浅了,要真说起来,华倾公主什么没见过,即便是燕国公世子这样费尽心思的讨好,但一场乐子万两银子对咱们公主来说,也不过是如粪土一般的不值一提。再说了,燕国公可是公主的亲叔叔,而世子是她的亲堂兄,世子既然愿意,又哪里轮得着我们多嘴?你们说是吧?”说着,笑眼看着他,自得其乐地拿了一杯酒喝了。
老安王爷听到这些议论倒是端正着笑而不语,不过当然也好奇公玉皓的态度,瞥一眼就在自己旁边坐着的这位燕国公世子,见他脸色虽然已经不好,但竟然还没发怒,这不合自己的预期啊,最后忍不住开口了,“是啊,本王也算是世子的长辈,但何曾得到世子这般的孝顺哟,原本以为皓儿你好歹也有为我的缘故,却不想你花了这样大的手笔和心思,原来就只等着华倾一顾呢,下面这些朝臣说的话的确是不好听了些,但也只是为你可惜,可惜你一片真诚却未必就等得来旁人的重视。”抚了抚须,仿佛很是为他可惜的样子,“其实本王看了,也未尝不是心疼你啊。”
公玉皓倒是没发怒,只是疑惑地看了看这位老安王爷,想不明白他为何话里也跟着有点酸味了。
不过这老安王爷的话音未落,还没来得及等到下面人的附和,回廊那头就传来一阵骚动的声响,众人纷纷转头,“难道是华倾公主的轿撵真到了?”
都张首望着回廊那头,不过等了一会,却只见几个紫衣侍女现了身,显然没有华倾公主的身影,忍不住交头接耳,“怎么回事?不是说公主会来么?怎么还不出现?”
为首的侍女倒是一步步走近,看着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不过气势上不像只是个侍女,倒更像是个宫中女官,她对着公玉皓躬身行礼,“彩棠见过世子。”
此时的公玉皓见到了这位彩棠,自然已经没有一点恼怒了,反而神色上有些掩不住的欣喜和激动,“彩棠你既然来了,那华倾可是到了?”
这位叫彩棠的侍女又欠身行礼,“禀世子,公主本是要来的,但今日午后身子有些不适,实在不便过来,还请世子见谅。”
公玉皓一瞬掩不住地失落,但还是勉强笑了笑,“没事,那你替我转告华倾,她好好养着才要紧。”
侍女施礼,“是,多谢世子,那奴婢告退了。”
公玉皓点点头,还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去吧,你们要尽心照顾好公主才是。”
“是。”侍女行了一礼就退了,只不过退出去的时候目不旁视,知道两旁坐着的都是些朝臣,头也还微微扬起,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