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朝廷开始行动。”她继而小心翼翼地追问,“爹爹如此为难,不会已经答应梁大人了吧?”
“原还在商量其中细节,这不是听到囡囡病倒,老爹我啊,是什么也顾不上啰!”杨伯安含笑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囡囡猜我在宴席上遇见了谁?”
得知杨伯安没有入梁含设下的圈套,杨书玉高悬的心便放回肚子里,开始心不在焉地散漫回话:“是哪家郎君能入爹爹的眼?”
杨伯安见她毫无兴致,故意逗趣道:“是林家幺子,你的自初哥哥。”
“爹爹再取笑我,我便不理你了!”杨书玉没来由地来了脾气。
“怎么婚期将近,囡囡反倒知羞了?”杨伯安自顾自地笑出声,又很有眼力见地在杨书玉发怒前收起那不正经的调笑神情。
他仔细观察着杨书玉是不是因为病重而没有兴致听趣,却见她蹙着眉头朝里翻了个身,竟对林自初的事情全然不在意。
砰砰——
短促而有力的两声叩门声传来,顿时吸引房中两人的注意力。杨书玉半回身望着房门,眉头越蹙越紧,脑海里已闪过那只扶在门钹上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细腻,最是善书一手流动舒展的行楷。
“阿玉,我已命人熬了退热散来,让我进去瞧瞧你,可好?”
门外传来杨书玉再熟悉不过的呼唤声,温声细语中带着急迫,林自初的关怀备至能勾着人往深渊中坠。
以至于前世直到杨书玉被覆上盖头送进洞房前,她一直坚信她倾心相待的郎君是她值得托付一生的好儿郎。
可当盖头被粗暴地挑开时,她才如梦初醒。利剑入腹,所带来的疼痛在她心灵震动面前不值一提。火光贪婪地吞噬整座杨府映红天际,红绸染上热血竟比旭日还要刺目。
原来,红色是可以千姿百态的。
咽气前一刻,她终于听清来人带到的话。
“江陵杨府,通敌卖国,摄政王下旨抄没,灭其满门!”
回想起这些,杨书玉羞愧难当,自己居然从未疑心过林自初会是虚情假意,不疑有他地在杨伯安被牵连进贪墨案后将整个杨府托付于他!
原来林自初宣称为保杨家而断腕求生的大半家业,被他直接充进北凉国库,是她信赖不疑的未婚夫君诚心奉上的。
原来她在洞房花烛夜苦坐到天明,等来的却是被抄家官兵掀起那方盖头,是她倾心爱慕的郎君因事情败露,闻风而逃导致的。
原来富可敌国的杨家一夜倾倒,人畜老幼无一幸免于火场,是她幼时相伴,少时重逢的竹马精心算计杨家财库的恶果。
“我不要见他!”
杨书玉无比坚定的神情和语气,让杨伯安察觉到她不是简单的置气。饶是心生疑窦,杨伯安也没有追问什么,为她盖好棉被后便亲自出去将人打发走。
“阿玉同我置气,万不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门外的声音愈发焦急,林自初颀长的影子映在窗麻纸上,似要夺门而入。
可杨书玉面朝里躺着,目光沉沉,没有应答。
“你不肯见我,那便依你。”碗勺碰响,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林自初像是将托盘胡乱塞到别处。
“我不进去惹你生厌,你且让人端药进去,唯有见你将汤药喝尽,我才安心!”
林自初鲜少用这种没有商讨余地的口吻同杨书玉说话,亦或是她先前从未留意过这些细节。她不应答,门外的人竟当她默许了。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轻而稳健的步子由远渐近。
杨书玉不耐烦地支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槐枝,你将汤药搁在桌上便出去复命吧。将门外的人都遣走,谁都别来打搅我。”
脑中千思万绪,她真的需要清静的环境去复盘前世杨家覆灭的前因后果!
托盘被人干脆地放在桌面上,碗勺相互碰撞只发出利落的一声,而后却没有传来槐枝或其他下人回话,亦或是转身离开的脚步声。
正当杨书玉心生疑惑时,只听她身后传来低沉而浑厚的陌生男音。
“气息平稳,手足有力,我瞧杨小姐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杨书玉赫然回头,猛地对上那双锐利而冶艳的双眸,竟有一瞬的手足无措。
很快,她回过神来质问对方:“你是谁?女儿闺阁,你怎可踏足!”
目光慌乱地扫过门口,在对方无波幽深的目光中,她迅速琢磨过来,不可置信道:“是爹爹许你进来的?”
话音未落,杨书玉就瞥见杨伯安甩掉了什么麻烦,匆忙地掩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