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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忧将罗城留给了公子谌良,让他暂兼守城边将的职责。
谌良苦不堪言,面上却笑嘻嘻地拱手,在马背上送别季忧一行人马。
浩浩荡荡,六万军马,来的时候泼天风雪身穿丧服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回去的时候却是步伐整齐马蹄声得得说不出的荣光繁华!
谌良咽下一口口水,对那马蹄留下的滚滚烟尘掩袖,轻声咳嗽。
陪他留守罗城的,自然还有见不得人的鬼族。
还有隐匿于清风内的夜叉族。
事实证明,正浩浩荡荡率领三军凯旋回朝的季忧大人多虑了,高坐在睚眦王椅上不可一世的夏王蕤也多虑了,甚至连滞留于南岭山脉下驻守孤城的公子谌良都多虑了。北夏的刀剑并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待得到南夏第一将军季忧率领六万大兵回朝的确切消息后,北夏灵均帝终于怒了,派来三万六千名军士,来罗城诛杀此刻兵少将弱的南夏诸侯公子——谌良。
季忧前脚刚走,南岭山脉下的野花就开了。
六月的天气,阴康城早已百花纷扰,山上的春色始姗姗来迟。公子谌良脱了狐裘,终日穿一袭单衣,在山上采采野花、逗逗小鸟儿、回城楼看看风景,看似逍遥,实则愁闷到吐。
听到北夏派兵来诛杀他的消息,谌良简直是惊喜。他站在城楼上,大笑出声,激动地来回踱步,对幻化成人形的青衣侍女小怜反复说道:“来了!终于来了!哈哈哈哈!”
小怜,也就是夜叉女向怜,含笑注视这位白衣公子。
城内的百姓听见北夏兵来了,忙着乱纷纷地各自跑回家,闭门不出。
城楼内的守兵都很忧愁。
连同谌良在内,城内有盔甲的兵总共不超出三百人,马匹四百匹,能上战场训练有素的战马却不超出两百。
季忧季大人带走了所有善战的兵士。
季忧原意倒是想多留些人,防备北夏报复袭城,但是王城内那位夏王蕤不许。季忧没办法,只得偷偷把战死魇城的长子季鸿的战袍盔甲护心镜都一股脑儿丢给谌良的副官,令他在关键时刻交付谌良。
南夏的兵都知道,鬼王谌良上阵不穿戴任何盔甲。
但季忧总不放心,他是相中了谌良做未来女婿的,不能够让季家的大恩人、未来的女婿一不小心被人当场用刀剑戳死。罗城守兵小心翼翼珍藏了这些东西,在得到北夏来袭的消息后,连夜交给谌良。
谌良正在城楼上观看星辰月光,高兴,兴奋,简直幸福到疯。忽然见守兵捧了一大堆东西来找他,不由得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守兵告知来意。
谌良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像赶走一只苍蝇。他兴奋地笑道,“本王正愁他不来!三万六千人,正正好,刚好杀满凑数,早点去南夏京城复命。”
守兵倒吸一口冷气,以为这个娃娃诸侯被前几次胜利冲昏了头,有些痴癫了。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这个……鬼王,罗城城内兵士不足三百人,马匹四百,这里山势险要,咱们若要收起吊桥,依山作战,大约可以守住一个多月,等待京城季将军救援。”
“哦?我要季忧老……”谌良眼角扫到守兵震惊的眼神,硬生生把后面那句“老匹夫”咽下去。他以手掩唇,咳嗽了几声,干笑道,“本王不需要季忧将军来救,北夏这些军士恰好是来给我亡魂队伍里凑数的。你们不信,到时候看着就好。”
“敢问公子要带多少人迎战?”守兵咽了口口水,把胸膛一挺,面上现出慷慨赴死的架势。
谌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又咳嗽几声。
隐在城楼黑暗里的青衣侍女小怜忍住笑走来替他解围。
小怜盈盈笑着冲副官行了个礼,然后看似不经意地站在自家公子身后,笑道,“副官不必多虑,公子只需要带小怜出阵即可。”
“嗯!”
谌良满意地点了点头,白色单衣,面容甜美如不知世事的孩童。
守兵又急又怒,向小怜瞪眼道,“军中大事,哪有你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插言的份!”
谌良侧头,不满道,“小怜是我的……呃,得力干将,她素来最知我心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北夏军士不来则罢,若来了,定要叫他们一个都不得生还!”
说到最后一句,谌良又森森地笑了,双目雪亮,舔了舔唇。
守兵无可奈何,见劝说无果,气呼呼抱着一堆铠甲护心镜又下去了。一走下城楼,立刻叫人飞书报知正走在路上的季忧大人。
“公子?”小怜面上飞上两朵红云,微侧头,含笑看谌良。“公子方才所言可是出自真心?”
“唔?”谌良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了。
他双目流离于天上的星辰,推演命数,对小怜的问话他只口中胡乱应了一声。
六月的天,南岭山脉上方星空琅澈,唯独不见月亮。
谌良心内起了盘算,打算趁南岭下雪前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