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
:“庄小姐,雪银已经将庄小姐当成知心姐妹了,在庄府时雪银便庄小姐对体贴入微,坦诚相待,如今,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雪银更当不惜一切护她周全。”
姚家世代侍奉太子,并不是侍奉特定的一位太子,他们侍奉的仅仅是一个地位和权力的代表。在萧若行尚未被贬之时,她替萧若行办事。而如今萧若行贬为楚濂王,萧如拭升为太子,她自然是为萧如拭办事。
可她忘了,萧若行就曾经说过,一定不要泄露庄家小姐的真实身份,此事一旦公开于世,大荣王朝或许会掀起一场不可估量的风波。
她还险些忘了,萧若行还告诫过她,切忌在萧如拭面前提起祝归璨的事,否则,轻则死于陈迹剑下,重则百刑折磨致死。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太好受。因为她知道,萧如拭的随身侍卫——陈迹,出自贫寒人家,可他常年混迹江湖,因武功极其高强,于众多江湖高手之中脱颖而出,从而被萧如拭看中,成了他的贴身侍卫。他的剑法最为出名,传说能于无形之中将人剥皮挑筋,生不如死。
至于百刑折磨致死......姚雪银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庆幸自己及时改口。
“上次本宫放你一马,是念在你和她往日的情谊。自然,若你做出任何于她不利的事情,本宫定会......”萧如拭看着眼下跪在地上的姚雪银,见她渺小低微得如同一只蝼蚁,他微微皱眉,“本宫命你,自今日起,贴身保护她,寸步不得离。”
“是,太子殿下。”姚雪银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迹后退一步,打开了知舍斋的门,姚雪银连忙起身,朝着萧如拭和陈迹各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陈迹合上木门,上前作揖:“殿下,自上次荷塘一事后,乌邺国质子多次趁夜潜入王府,都被我们的人拦下来了。我们以为他会反抗,他却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其次,王宣那边说祝小姐的离魂症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也许过些时日就能恢复记忆了。”
听闻此话,萧如拭沉吟,不语。
“殿下,这是好事。倘若祝小姐恢复记忆,庄家小姐的身份也就不攻自破。您的选择,很快就能看见结果了。”
“是吗?”萧如拭转身,坐在书桌前,抬手晃了晃玉质笔筒,从中随意抽出了一支毛笔。陈迹跟在他身后,见状,上前摆砚展纸,正磨墨时,萧如拭忽然又开了口。
“这墨,是上好的桐烟徽墨,用者道其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话落,墨也已磨好。萧如拭提笔,挽袖,沾了点墨水,落笔于宣纸,“而制成一块桐烟徽墨,需炼烟、洗烟、熬胶、拌料、成坯等数十道工艺,每一步都需要不少人力物力。”
陈迹低着头站在萧如拭身侧,不明白他说此话是何意。
“历经千年之久,待到峻岭崇阿零落成泥,诗笔文字却永不漫漶。”萧如拭说着,轻轻叹息,笔也向下一按,最后一笔落成,“也不知背后竭尽了多少人的心力。”
陈迹一看,俨然是“璨”字,不禁提息:“殿下,此言何意?”
“今夜,你便知道了。”
祝归璨正在木桌前坐着,把玩着萧如拭送她的佛珠。
一颗一颗圆润而光滑的沉香木球被她转着,映着的日光都似乎在流动。她用指腹摩挲着,仿佛上面还有萧如拭的余温。她不禁想着,萧如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韦山给她讲过,荣景宗有三位皇嗣,虽出身同父,性格却大有不同。
萧若行温良,萧如拭谦谨,萧景云乖戾。
因此,百姓们爱戴萧若行,称其性纯良,其志贤能。至于萧景云,在对权势的敬畏之下,更多的是唾弃其为乖僻邪谬,阴晴不定。
而对于萧如拭其人,世人众说纷纭。
也许是因为在萧如拭十五岁那年,宫里突然传来萧如拭被荣景宗禁足的消息,没有人知道是何缘故,可这一禁,就是近五年,民间都再没有萧如拭的讯息。
有人说萧如拭身为皇后之子,即便没有萧景云受到的宠爱多,但也位尊权重,受人爱戴,还有一个如此温良的皇兄,因此萧如拭应当是单纯善良,甚至说该是有些软弱的。可也有人说,萧如拭身为次子,难免受到长子和幼子的压迫,再者,莫名其妙被父皇关在宫里了五年之久,萧如拭必定是阴鸷暴戾的。
她听多了这些闲言碎语,再见萧如拭,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在庄府的那个雨夜,萧如拭对庄跃的态度,的确算得上阴鸷暴戾,加上又是储君之尊,她对他的敬畏更添了几分。
可他面对她时,从来都如同换了一个人般,温柔而体贴。
只是因为他们是故知吗?
可若是故知,为何那日荷塘一游后分别,他又向她发出同行之邀,称这多歧亡羊之世,只要他们二人并行,定能所向披靡?
想完这些,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可忽然又发现,自己的头也不似往常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