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辙
朱晨硬是生生把钟劫的心里底线扯断,毫无防备地被其践踏得一文不值。
挂断电话,钟劫把手机放在便利店门口的铁皮桌上,步伐有些僵硬的离开了。
虽是冬至,钟劫身上却还穿得单薄,浑身麻木,脑袋里朱晨最后的话不断在脑袋里回响,相比回声这种回声越来越大,大到刺耳,大到钟颉被迫去想。
你除了复星瀚就没有别的朋友了吗,在这个社会里你就没有其他人能求助的吗?
我除了复星瀚就没有别的朋友了吗?在这个社会里我就没有其他人能求助的吗?
朱晨的声音不断在钟劫脑中翻转激化,突然就从朱晨的声音中传出了一阵刺耳又熟悉的骂声:“你怎么不去死啊!”
呆滞的目光中,渐渐的伸来钟劫的一双手,他看着手,一步步向前,嘴里止不住的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很讨人厌,我不该被救活的,如果我躺在棺材里没人看到不打扰任何人会不会更好,明明就没那么好的命活着……”
钟劫一双无神的眼睛不觉地落到了一家餐馆的玻璃窗上。
餐馆里靠窗的一桌上,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一锅全羊摆在桌子中间蒸汽腾腾看上去就暖烘烘的,一块羊肉被桌上年纪最小的孩子夹起,小手握筷的方式显得吃力却很有毅力地将他筷子上的羊肉放进了年纪稍大的男孩碗里。
他们笑得真开心啊。
观望着别人一家的和睦,钟劫心里小小的感慨了一声,他很清楚这种事情不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这种家庭不可能属于他,他只能仰视羡慕。
看看就好了。
此刻不管怎么样,钟劫还是没能像以前一样,从别人幸福的一家人中短暂的治愈自己得到些许慰藉,这次并没有,丁点慰藉都没有。
不清楚是天冷了自身穿得少还是心里闹的,钟劫每一步都迈得艰难,掌心贴住臂膀上下搓揉,浑身仍是没有一丝暖意溢进来。
“诶,待会想去哪儿啊?”一条有力的手挽住钟劫。
钟劫下意识看去,瞳孔骤缩,颤着嗓音:“不,不去哪儿……”
钟劫认得,这是那天蛋糕店的店员,有人进了钟劫的房子后他跟着进来在钟劫身上按下了电/击/枪。
“那,跟我去。”蛋糕店的店员指了个不知什么地方,钟劫没有看清。
嗞!
等电击晕过后,钟劫的心底意志力彻底磨灭。
其实只过了一个小时。
钟劫擦去身上粘稠的脏物,套上裤子,身边根本没人。
钟劫不认识他,带警察去蛋糕店找他,他们都一律的回答:“没见过。”
想是精神崩溃,终于听了心里最大的那个骂声。
钟劫再路过那家餐馆,同一面窗,里面的一家四口仍然聊得开怀,两个孩子喝上了果汁。只是没有留下看他们,钟劫佝偻着身子路过。
冬至了,这栋没人住的楼下落叶特别特别多,深过脚踝应该是很久没人清扫的。
咚!哗啦!
落叶溅起像是水花飞得很高,在空中打转纷纷飘落。底层的落叶随流淌出的液体稍稍动了动。
早年认自己怎么努力也不得宠吧,经常得病,睡,睡不好;吃,吃不饱。后来担心自己饿坏,父亲又因为自己没了工作,愧疚的活,忙着来钱,被拉去送命又被医活了,背着山上的师兄弟跟人跑了,还以为不好的日子到头了呢。
身上的寒意痛感散去,落叶里的脸默默松了口气,累够了不累了。
不远处的巷子里,蛋糕店的店员录下了刚才的所有,钟劫怎么上楼怎么下来的,统统发给了朱晨。
朱晨手机里不止有店员刚刚发的,还有他们入室第一次折磨钟劫的录像,到现在那些都还在。
一想到这些事,朱晨心头一颤,赶紧丢下复星瀚的手机,心中默念: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跳的,跟我没关系,我没有伤害他!我没有伤害他!我没有伤害他!复星瀚,复星瀚也参与了!他也参与了!他才是罪魁祸首!去找他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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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颉从王老板工地上回来时,路边一家煲饭饭店完全吸引过了他的注意。
这家饭店像是在钟颉的印象里出现过一两次,倘若这种熟悉感是因为王老板带来的,这次是在城西,不同上两次是在城南,都是同一条路走过两遍早该察觉到了。这条路大概是往别墅区那边去的,钟颉又是什么时候走过呢?
抱有疑虑的,钟颉转脸看了他们家的饭店的牌匾良久,有眼力见的肚子此时此刻好巧不巧的叫了起来。
好吧。
钟颉迈出了填饱肚子的第一步。
应该是周边学校还没有放学,煲饭店里的生意现在还比较冷清没几个人,老板正和一位客人有说有笑的讲着什么,见钟颉进来了,他目光飘忽刹那停下,笑着对钟颉道: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