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你
“是你把卞良哲从我手中带走的。”到了绫罗殿,慕泠槐看着李韫玉苍白的脸色,笃定地道。
卞良佑猛地扭过头去看慕泠槐,没有在她的脸上看见一丝一毫的不确信。他脸色微愠,偏头去看这时在床上半瘫着的李韫玉。
李韫玉看了慕泠槐一眼,并不意外地点了头。
“你……!”慕泠槐气得要说不出话,半晌只憋出一句:“脑子进水了吗?!”
李韫玉愣了愣,轻声道:“或许吧,我那时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看到卞良哲那副模样,李韫玉脑海中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她本就因此生了退意、于心不忍。忽然又听见爆炸声接连不断,她根本就顾不上思考,只知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卞良哲跑到了御花园。
看慕泠槐如今这样子,李韫玉想她大概猜出来了自己当时为什么这么做,才如此恨铁不成钢。
卞良佑不知其间因果,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所以然,只当她二人在打哑迷。他用眼神询问慕泠槐,慕泠槐却并未告诉他答案。
慕泠槐叹了口气,问李韫玉道:“卞良哲现在在哪里?”
李韫玉摇头,自责道:“不知。”
慕泠槐:“打晕你的是他……不对……”
说到最后慕泠槐自己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卞良哲身上的伤全是她动的手,她很清楚卞良哲那时候已经没有攻击别人的力量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李韫玉道:“我是被偷袭的,我也不知道打晕我的是谁。”
那便是如今再也没有人知道卞良哲的踪迹了。
慕泠槐低骂一声,虽然卞良哲伤得不轻,能活下来的可能很小,可没有亲眼看到他死,慕泠槐还是不放心。
随后她又想到,李韫玉口中所述,仅为她一家之言,并无丁点实证。
也就是说,卞良哲究竟是被人救走,还是被她放走,其实并不能说得清楚。
况且,李韫玉若真是因为心里那人对卞良哲动了恻隐之心,难保她不会因为那点心思想要留下卞良哲的性命。
想到这里,慕泠槐扭头看了卞良佑一眼,发现他正皱着眉头,仿佛是在思考李韫玉话语间是否有错漏之处。从他这时的表情来看,慕泠槐觉得他应该也想到了自己想到的那些。
寒意扩散至身侧,慕泠槐头疼起来。
随后,卞良佑果然开口道:“李韫玉,放走逆贼是大罪。你曾是他的贵妃,在此之前更是助他打下了这江山。他伤了你、逼死你父亲不假,可你也的确对他用情至深,我无法排除你的嫌疑。”
“而且……”他沉声道:“哪怕只有一开始带走卞良哲这一条罪名,也足够判你谋逆了。你若是现在说出卞良哲藏身在哪,还有机会将功折罪。”
这一番推论有理有据,虽然在某些地方因为他不了解事情全貌而导致推理偏了方向,但最终的结果明显昭然眼前。
慕泠槐不禁为李韫玉捏了一把汗,可她也对李韫玉心有怀疑,暂时还无法说服自己为她辩解。
她目光看向李韫玉,倾向于她能说些什么打消自己的疑虑。
沉默片刻,李韫玉掀开了搭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只见她脚踝处鲜血淋漓,伤口之深隐隐可以看见其间骨头。
只消这一个动作,就足够李韫玉消除自己身上的所有疑点,但她还是解释道:“我即便再想救他,也没必要为了他把自己伤到如此程度。”
“疼倒是还能忍……”她苦着脸嘶出一口气,动手要把被褥给拉回去,语气是百般控制过却没有大用的强装平静,“现在,彻底废了。”
慕泠槐瞪大了眼睛,哑然失声,走上前帮着李韫玉一起把被褥给她拉好,随后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
卞良佑同样眸光深沉,许久都说不出话。
李韫玉轻声道:“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
慕泠槐这时心境有些复杂,尽管知道李韫玉的行为并非毫无缘由,而且她自己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卞良哲因她而逃脱,虽然对于他们谋求的事情几乎没有影响,可对慕泠槐来说,影响就相当大了。
慕泠槐起初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冲着要卞良哲的命才做的这所有事情,为了让事情圆满并且能够善后,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安排。
结果到了最后,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着落,只有她最开始想要的没能成功。
她没办法不介怀。
可李韫玉的遭遇,慕泠槐又不可能不心疼。她也是受害者,还遭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加上之前的情分,慕泠槐说不出重话,却也没办法安慰她。
于是她只说她一直以来在追求的:“我会找到他,再杀了他。”
言罢她大拇指按在李韫玉手掌心,很轻地摇了摇头。
李韫玉知道慕泠槐是在告诫自己要分清楚人,不要再因为旧人对卞良哲动恻隐之心。
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