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人多的地方虽是热闹,但是非也多,尤其是这等三教九流人群混杂之地,多的是这种下黑手的人。
郝越涵的吆喝声很快被湮没在一片喝彩声里,她手里牵着毛驴,那人又是一路逆人流而行,二人之间的距离眼见着是越来越远,郝越涵不由跳脚。
那荷包里其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银票她贴身藏了,碎银子她装了个锦囊塞在怀里,而剩下的那些个铜板则被她掖在腰封暗袋里。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是以那挂在外头的荷包装的多是些零碎的小玩意儿,最为贵重的东西约莫就是那还珠斋的子契——但也正是因此,那荷包却是不得不拿回来。
虽不知那锦鲤佩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凭着还珠斋那小子的一番话,也该知晓那玉身价不菲,更别提是在当铺那种地方换了八百两的银票——从来只听闻当铺压价,从未有当铺做慈善往外送银子的——这么贵重的东西,能出现在她的百宝箱中,自该是有着自个儿的来历与用处。
不是她放的,那就定然是她爹爹放的,是以无论如何,到时那块玉佩终归是得拿回来,到时才好跟郝老大交代不是?
转过街口,见着那边上酒坊搭得那揽客的酒棚子,郝越涵从腰间摸了两枚铜板扬手递过去,招呼了那小二帮她看顾驴子,也不管小二脸上是何表情,转头便撵着先前那小子追了上去。
郝越涵这般不依不饶,连驴子都能舍了让旁人看顾着,那悄无声息割断了她腰间荷包系带、偷了荷包的贼便更加确定这荷包里有值钱的东西,于是一边着恼,脚下步子却是愈发加快,身形挤在这人潮中也愈发滑溜起来。
偷了荷包的贼有所顾忌,抓贼的郝越涵却没有,失了驴子的牵制,身形矮小的郝越涵脚下发力,借着人潮竟是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愈发拉进几分。
于是这么一追一逐,二人便偏离了正热闹着的庙会,愈发开始往那等犄角旮旯里钻。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亦有人少的妙处。
脱离了人潮,二人脚下生风,速度愈发快了几分,或是翻墙越户,或是上房越梁,那小贼在前,身后终究跟了个甩之不掉的尾巴。
又是一个错脚,小贼止住身形,转身看向郝越涵:“我说,你这荷包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追着跑?”
郝越涵气喘吁吁,带着几分勉力,只一双眸子亮的惊人:“你抢我东西,你还有理了不成?追你?追你讨还失物,不该是天经地义么?”
小贼嗤笑一声,将那荷包放在耳边拎了拎,听里面滴哩叮当的碰撞声,而后一双眼睛盯着郝越涵上下打量:“牵着驴子,十二三的年岁,会点子功夫,还能跟得上小爷,明明铜板银子都塞在身上却还要追着小爷跑……我说,平威镖局的大小姐,你不是看上小爷这张脸了吧?”
这话一出,郝越涵登时便是一怔:“你是谁?”
小贼将荷包往郝越涵怀里一丢,又是一声嗤笑:“你管小爷是谁。”
他悄无声息靠近了郝越涵几步:“你爹为了找你都快把睦州城给翻过来了,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离家出走。今天你运气好,碰上的是小爷,不为劫财只为练手,要换成青义帮那伙子人,说不得你不仅拿不回你这荷包,连带着你人跟驴子都得陷在这儿……知道他们怎么对付那些个孤身在外,身有浮财的小姑娘么?”
郝越涵看着小贼身后无声挑了挑眉,耳边便听那小贼威胁恐吓她:“先把你身上能撸下来的值钱首饰给扒了,然后像你那头驴子,运气好呢,还能往坊市里留上一两日换成银子,要是运气不好,那就得成了锅里的一滩肉。”
小贼越凑越近,声音越压越低:“你呢,他们就得打听你的来历,出身好的,那就写信上门勒索,然后名声败坏的回去;出身不好的,那就卖到那花楼里去;要真是出身高门惹不起的,那不是还有先奸后杀,毁尸灭迹的么……终归有的是法子对付你这么个小姑娘不是?”
“今日小爷心情好,奉劝你一句……”话还没待说完,他剩下想说的便都咽进了肚子里,却是一把剑的剑鞘就这么搭在了他的肩上,无声无息,没有半点预兆的、轻飘飘的落在了他肩上。
有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想奉劝她一句什么?”
小贼脸上的笑容僵了,连带着整个人趋向郝越涵的动作也跟着定住,而后便听那人道:“盗圣他老人家,最近的日子,是不是过的太逍遥了?”
小贼只差两手举高以示清白:“不逍遥,不逍遥,他老人家最近正劳心劳力的帮你招揽人手呢。”
那剑鞘慢慢在他肩上转了个弧度,而后眼底泛青的林朝便自他身后转到了那小贼身前:“正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师父劳心劳力的办事。倒是你,你这两日,看热闹看得挺开心啊?”
小贼讪笑两下,将林朝搭在他肩上的剑鞘推下去,往后退了两步:“这不是好奇,林兄你这未……”
“闭嘴,”林朝目光扫过郝越涵,“要是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