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水又换了陈设。
从中国空运过来的湖石嶙峋堆砌，松枝盆景秀美苍劲，一步一景。
在这里环顾四周，不见高楼，会有一种诡异的时空割裂感。
木质亭廊下，衣料窸窣，有你的，还有对面而来的人。
你捡起久违的日式礼节，不卑不亢的问好。
“夫人，好久不见。”
阿湖夫人是个年轻明艳的女子，是她身上那件配色典雅的和服也压不住的青春风采。
她应该，比你大不了几岁。
“啊啦，”阿湖用她地道的京都腔回应你，“夕颜大小姐。欢迎你活着回来。”
“托您的福。”
阿湖目光在你身上上下扫视，“难怪，我看到朴智旻的车了。自然是你来了，他才肯上门呐。”
这话无疑是将朴智旻放在了一个凌驾本家之上的危险位置。
但阿湖的语气幽幽又带着暧昧的探究，你姑且配合的致以恰到好处的谦虚之态。
“不敢当。夫人慢走。”
14
终于走到了茶室外，已经能听见潺潺的瀑布声。
随着你的脚步，门扇再次从里面打开，这次是跪坐在门边的和服女子手掌贴地垂首向你指引。
绕过三折屏风，对着窗外正在修剪一盆小松的和服男人慢慢转过身来。
“先生。”
你行礼跪坐。
“哦，来啦。”
竹内丰扭头，手里拿着竹剪看了一眼，甫一抬手，伺候的女子便将剪刀托举退了出去。
他落座，指着一旁的插花，“你看这幅作品如何？”
你侧目打量那瓶草月流的插花，稍一思量便知应是阿湖夫人的手笔。
你很快重新垂首。
“夕颜只熟悉寺坊流的作品，对于新事物新流派懂得不多。”
竹内丰盘腿坐在茶案前，熟稔的摆弄茶具。
你总能在他下一个动作时帮他把需要的工具准备好。
“你说不懂，却一眼能看出这是新流派。”
你拿着茶筅的指尖不易察的颤了颤。
“你如今也不跟我这个老头子说实话了。”
无极道家元的话是何等分量，你听在耳里犹如雷轰，谨慎的后退，伏身请罪。
茶室里只闻见茶汤注入碗盏的琳琅之声。
你数着自己的呼吸，揣摩这样微末的破绽是不是足够。
15
“行了。”
竹内丰招呼你品茗。
“金泰亨那小子，好像很不满意我叫你过来啊。”
说起儿子的话题，竹内丰换上了轻松的口吻。
天下的父子居多都是话不投机的。
何况对方还是无极道的家主，是将自己放逐的狠心父亲。
这个话题对你是早有防备，但也因为是你而显得并不轻松。
你和朴智旻都是竹内丰从福利院里挑选出来的小孩。
一个送去了金泰亨身边，作他打发时间的小玩偶。
一个送去了无极道最底层，几乎是养毒蛊的方式让他自生自灭。
但在十三岁时金泰亨把你送回到本家接受无极道的训练。
朴智旻既是你的教官，又是你的伙伴。
所以你要想好了。
你现在以谁的身份回答这个问题。
是VANTE庄园金泰亨的娃娃新娘？
还是无极道享有特权的高级专员，家元竹内丰大人的干女？
你究竟知不知道，那一声声“大小姐”背后赋予你这个头衔的权力来源。
你捏了捏衣襟的茶巾，将茶碗的图案转回正面。
“茶汤初沸，余韵不足，还需要再沉淀一二。”
你重新端坐，姿态优雅，对着竹内丰矍铄的目光调动出三分俏皮两份慧黠。
“您若是想他，大可叫他来，而不是问我。”
竹内丰抿了一口茶，脸上慢慢舒展了笑意，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看把你惯的。”
你知道已经顺利过关，后面的话只需要正常进行。
16
朴智旻有两个身份，容他在明暗之间、黑白两道游走自如。明面上，他是炙手可热的新贵族，名下科技公司正在不断蚕食市场上的其余互联网企业。
日本乃至环亚太的经济可在他的决策下幻化为泡沫。
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则是背后那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闵玧其将面前的筹码all了，不耐烦的用手背挡开身旁曲线玲珑的发牌女。
对方总想把酒递到他嘴里。
琥珀色的酒水溅了一些出来，彰显着他的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