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求娶
除夕之夜,团圆之时。
本该一片祥和热闹之景的大司马府,此时却鸦雀无声。
堂屋内,只见陆疆跪在地上,他的身边是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杯子。
偌大的动静,吓坏了坐在外间的家人们。司马夫人焦灼地在外面走来走去,眼睛时不时看向堂屋紧闭的木门。
被陆疆气得不行的大司马,坐在主座上,手撑着桌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伸出苍老的手,指着下方跪着的儿子,“我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你休要再提。”
不容置疑的语气,彰显着主人无法撼动的决定。
陆疆并没有因为父亲的勃然大怒而退缩,再次沉声道:“儿子心悦桑月,要娶她为妻,还望父亲成全。”
他虽然跪在地上,背脊却挺直,脸上的神色异常的坚定。
见他居然敢再次提起,大司马目光逼人,身上的肃杀之气让屋内的空气凝滞。怒不可遏,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个茶杯,直接往陆疆身上砸去。
茶水滚烫,灼伤了陆疆的胸膛,并在冬日里泛起丝丝雾气。
然而他不闪不躲,生生受着。
大司马面如黑炭,他声色俱厉道:“那是罪臣之女,本该流放南疆,永世不得回京。你瞒着家中,将她藏于别苑,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阻止。现在你居然说要娶她为妻,你当我陆府是个什么人都能进的茅草堂吗!”
大司马越说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派人去处理掉这个惹得他家宅不宁的孤女。
“她已经失忆,前事皆忘。她现在只是个商户之女,名唤桑月,没有人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陆疆解释道。
大司马听完,嗤笑:“不论她现在是谁,也不管你给她安了什么身份,她就是不配进我陆家的门,只要我还在世一天,便永不可能!”
大司马脸上轻蔑的表情实在让人无法忽视,陆疆心如死灰,原本坚定的黑眸一片灰败。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司马夫人推门进来,打断了屋内令人窒息的氛围。
“大过年的,怎么了这是?”司马夫人看着一地的狼藉,心疼地去扶跪在地上的陆疆。
她不理解,刚刚吃年夜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进堂屋讲一会话就变成这样了?
陆疆跪在地上,像头倔强的牦牛,司马夫人怎么也拉不动。
司马夫人转头看向上方黑着脸的大司马,眼神询问,大司马却重重地“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没有解释。
陆疆并不想让母亲参与他们父子的争执,于是他朝大司马重重磕了个头,“儿子心意已决,还望父亲成全。”
说完,他起身大步走出屋外。
“哎,疆儿。”司马夫人追了陆疆两步,见追不上,又回到屋内。
她问大司马:“究竟是怎么回事,闹得这般紧张?”
儿子历来孝顺,如今这般,从未有之,司马夫人不由地担忧起来。
“无事,他闹了点脾气罢了。”大司马不愿妻子费心伤神,自不会实话说给她听。
事实上,自两个儿子战死后,司马夫人整日吃斋念佛,不问俗世,就连府内的中馈也是由管事负责。
即便如此,司马夫人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
因此,大司马和陆疆便默契的不让司马夫人忧心。就连桑月之事,陆疆都是瞒着她的。
“没事?那你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连茶杯都摔了。”司马夫人虽然不管事,可却不是一个好忽悠的。
大司马见妻子一直追问,势必要问个清楚,便找了件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疆儿不小了,是该成家了。你年后便给他相看相看,瞧瞧哪家姑娘合适,早点成亲罢。”
突然提及儿子的亲事,司马夫人有些措手不及,“刚刚就是在说这个?”
“嗯。”大司马点头。
陆疆二十有三,又整日打战,耽误至今,确实该成亲了。
司马夫人心中愧疚,近些年来,她沉湎于失去儿子的悲伤不能自拔,身体每况愈下,确实忽略了陆疆,就连婚姻大事也耽误了。
“好。”司马夫人点头答应。
等过了年,她一定会便帮他相看好一门最好的亲事,他们陆府也很久没有喜事了。
另一边,对一切毫不知情的桑月,正一个人安静地在屋内对着父母的牌位祭拜。
牌位上连完整的名字都没有,只简单记录了个姓氏。
寒风从门缝处卷进屋内,惊扰了烛火,吹落了香灰。桑月赶紧用手护着火芯,不让它被风吹灭。
小小的牌位,简单的供品,桑月已经心满意足。她终究还是寻到了亲人,不再是无名的孤女。
“爹娘,新年好。”桑月跪在菩垫上,对着牌位,喃喃地向他们分享着自己的生活。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唤作陆疆,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