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质问

清水河在城外四十里处，一来一回已是天黑。

马车在封雪苑门前停稳，桑月被小翠扶着下了马车。

“什么时辰了？”桑月问道。

“姑娘，戌时了。”小翠回答。

辰时出发，戌时归，这一趟走了整整一个白天。

桑月因坐车太久双腿发麻，腰上酸痛，加上头疾刚好，现下有些吃不消。

她被小翠扶着穿过长长的廊道，走进院子。

从院子中可以看到，主屋烛火很亮，应该是婢女见她迟迟未归，才点灯等她。

桑月自己也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她甚至忘记给其他人留口信了。

进屋前，她朝东厢房看去，漆黑一片。

陆疆还未归？

他向来是忙碌的，年纪轻轻已是将军，除去家世相佐，一定还离不开他的努力。

桑月收回视线，抬步跨过主屋的门槛。

一进门，她便看到坐在屋里，绷直背脊、面色不愉的陆疆。

他怎么在这里？

桑月想行礼，却被小翠抢先。

小翠历来害怕陆疆，此时见到陆疆，立马放开扶着桑月的手，跪下行礼，“将军。”

陆疆黑沉着脸不语，只朝小翠挥手，意在叫她退下。

小翠转头看向桑月，桑月朝她点头，“去吧。”

于是小翠弯着腰，恭敬地退了出去。

桑月见陆疆不说话，不知为何，她突然也使起了性子，气闷起来。

昨夜还在苑内亲了她的人，此刻却沉着脸，不知发的什么脾气？

桑月也不说话，略过他，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她自如地倒了杯茶，一杯不够她又喝了一杯。

陆疆看着她从身边经过，脸色更沉，身上的戾气叫人难以忽视。

从她进屋的那一刻，他的眸子便没有离开过她。

她脏污的裙摆，上面布满黑黄的泥土和灰尘，憔悴的脸色和踉跄的步伐更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深夜不归，口信未留，可曾把他放在心上？回来后又不言一语，可曾想过他会担忧？

黑沉的眸色变得灰败，他早该知道的，她不在意他。

陆疆满心挫败，他握紧拳头，问道：“去哪了？”

桑月抬头，看到他脸上压抑的怒火。

他的唇薄，稍稍抿起便很明显，平日里坚毅的眉头此刻也皱着。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的脸上见到类似生气的表情。

对状如稚儿的她，他是宠溺的；对神智恢复的她，他是爱护的。

然而现下的她身体疲累，并不去细想他气恼的原因。

“去了清水河。”桑月看直白地告诉他，陆疆救了自己，寻亲之事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他。

陆疆一愣，质问的话顿时被噎住。

原来她去了清水河，神智恢复才个一多月，她竟然这般迫不及待。

可这个身世不过是他当时心血来潮编造的······

陆疆张开的嘴巴复又闭起，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将军找我，可是有事？”桑月问他，声音略微疲惫。

“我”他顿了下，“我就是看你天黑未归，方在此处等你。”

烛火摇曳，桑月心中升起莫名的酸涩，他在担心她。

奔波了一日，身世之事毫无线索，她本来沉入谷底的心因为陆疆而稍许温暖。

“夜深了，将军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她的脸上疲态尽显，平日里明亮的眼睛也暗了下来，身子都微微歪着靠在桌边，不似往日的挺直。

陆疆知道她想快些休息，于是他站了起来，嘱咐道：“我叫厨房给你煮了安神茶，你且喝了再睡。”

“多谢将军。”桑月也站了起来，朝他行礼。

陆疆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步走了出去。

屋外守夜的嬷嬷见将军走了，才敢进来伺候桑月梳洗。

荧荧月光，洒在主屋内的枕头上，桑月不安的睡着，梦中有声音不停地喊她“阿月”，可她走近一看，除却一缕青烟，什么都没有。

子时，东厢房的烛火还亮着，陆疆坐在书案前久久不动。

他的面前放了张纸，上面写着偌大的“清水河”三个字，字迹苍劲，力透纸背。

而在清水河畔的钓鱼老翁在深夜莫名收到一锭金子，来人黑衣蒙面，不知是何身份。

那人只问了他白日在河畔与姑娘说了什么话，并叫他近来不要去河边钓鱼，且不准透露他来过。

老翁乐呵地接过金子，这对他来说简直天降横财，何乐而不为呢。

······

桑月在屋内休息了两天，喝了几副调理身子的药才恢复元气。

经过清水河一天的奔波，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