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
白芳茗按下了自己的楼层。
“14”这个数字闪了闪,电梯开始上行。
白芳茗没有注意到,楼层按键熄灭了。
老旧电梯的地板上铺着斑驳的模板,运行起来噪声轰隆,人瞬间失重。
她打了个喷嚏,后脑闷闷发痛,眼球布满了细密的血丝。
轰隆声消失,电梯停住了。
彩屏广告版被按了静音键,一声不响,画面也卡在了一秒,反复播放着。
电梯门打开,楼道没有亮灯,漆黑一片。
“关电了吗?”白芳茗小声念叨。
江州大学的这栋宿舍楼修建时间比较早,楼里几乎挤了大半个学校的女研究生,用电负荷太大,有时候晚上会拉掉电闸。
正准备迈出电梯,一个冰凉的手掌忽然拉住她。
皓月将白芳茗揽住,另一只手绕过她,按上电梯门,重新按了“14”层。
“?”
白芳茗抬头看,电梯层数的屏幕上显示的是“18”。
一阵冷流窜上了她的大脑。
电梯锁链上下的绞动声再次响起,电子屏幕也开始恢复正常,播放其洗脑的洗衣液广告。
白芳茗冷冷瞪了她一眼:“我发现遇到你,我就开始不停倒见鬼的霉了。”
皓月不满地撇嘴:“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这几次都是我救了你好不好。”
白芳茗甩开皓月环住她的胳膊。
光滑的钢板照出她变形的面颊,照不出皓月。
白芳茗不再理她,不然总会后悔自己与她结契之事。
电梯再次停住,14楼到了。
电梯门移开,楼道墙壁上大大的阿拉伯数字映入眼帘,楼道灯光发黄,却是十分敞亮。
白芳茗去年保研到本校,她在的文化研究所不需要每天泡在实验室里的做任务,大家的暑假也比较轻松。
甚至有人开学了还未返校,在全国各地到处旅行。
“滴——”
门锁打开。
屋内一片漆黑。
窗帘紧紧地拉着,不透一点儿亮光。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两点半了,白芳茗怕吵醒室友,只拿湿纸巾擦了把脸,在卫生间处理好了自己手肘上的擦伤。
白芳茗准备爬梯子上床,瞥见舍友的粉色拖鞋两只鞋尖都朝外放着,她没在意,把舍友的鞋拢到一边,踢掉自己的拖鞋上了床。
她躺倒,拉上被子,浑身完全松懈。
困意排山倒海般地袭来,白芳茗很快便陷入梦境之中。
“咚!”
不远处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不似花盆或者广告牌这样清脆的声响,而像一团血肉砸地那样沉闷。
白芳茗心尖一颤,猛然睁大了双眼。
“呼……”
从睡梦中惊醒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心脏疯狂地震动着,一层层冷汗渗出,将她黏在床铺之上。
凉风吹动窗帘,白芳茗冷热交加,肠胃绞扭在一起打架。
其他床铺上的人仍旧睡得香甜,不像是听到巨响一般。
白芳茗摸上狂跳的胸口,大喘了几口气,勉强平复了。
她凝神听四周的动静,只有房间中的烟雾报警器在不断地发出规律的鸣叫。
白芳茗以为是自己幻听了,重新闭上眼睛企图入睡。
可刚刚的小睡恢复了精神,白芳茗在床上翻来覆去,怎样都难以入眠。
她无意识地把那颗木珠子握在手中揉搓着,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两日发生的种种事情。
女鬼皓月的来历,她的目的与那个契约的后续,这一切都是未知。
她冥冥之中预感,自己努力多年保持的平静生活,要被打破了。
木珠子触手温润,白芳茗的心境渐渐平和下去。
就在她即将重新睡去时,一声一模一样的巨响,瞬间砸地。
白芳茗再次醒来,她点开手机,时间正是4:44。
她肯定这次不是幻听。
克制着自己下床一探究竟的欲望,白芳茗摸出枕下的耳机戴上,打开佛经念词放到耳朵承受的最大限度。
她闭着眼睛,让自己尽力去思考这些经书都在讲什么内容,不要乱想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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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芳茗隐约听到了舍友起床洗漱收拾东西的声音,一会儿磕碰了水杯,一会儿是化妆品卡扣作响,叮咚了许久。
她口干舌燥,也想起来喝口水。
可浑身沉重,似有千斤巨木压在她身上一般。
她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渐近了,眼前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影子,像是自己的舍友赵芳菲。
“芳菲……”
白芳茗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