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超级加更
让任何人探视母后,说是会传染。不过至少性命无碍。”
燕无厌静默几息,指骨在窗沿敲了敲,长睫下情绪微敛,“战况如何?”
燕荆:“万重楼突袭,打了个猝不及防。我们折损了许多将士。燕语已经出发前往各世家游说了。”他蹙起眉:“那些妖兽不怕疼不怕死,发了疯似的攻城屠杀,根本拦不住。南线已经往后退了二十几里,东脉缩了十几里,再这么下去,没过几天就要打到国都来了。”
少年指尖蜷缩了下,若有所思:“困在万重楼的世家子弟,还没出来么?”
燕荆沉默了下,他摇摇头才道:“如今外部无法得知他们的消息。”
万重楼困住了各个世家的精英子弟甚至散修,这便成了各世家的软肋。围绕世家子弟的安危所做出的抉择,是助纣为虐背刺国都?还是同仇敌忾抵御外敌?
如此形势,对国都十分不利。
国都的兵力散落各大陆,短时间内无法大举调动回国都。而妖兽大军的攻势又太快,一时之间,燕氏皇朝存亡难定。
“七弟,你修习卜卦之术,可能看出结果如何?”燕荆问道。
燕无厌很久才道:“事关天命国态,天道不许。”
卜卦一术,有二忌,一是忌国运,二是忌道明。
修习者可以施法看到一人的过去,可以短暂卜卦瞬息命运,却无法干涉阻挠,也无法决定预见什么。卜卦是与天道争,所以修习者命浅的大多活不过二十五。卜卦太多,饶是命轨够硬,也会折寿。
鲜少有命数长到不在乎折寿的短短几十年的修习者。普天之下,也就三言堂的三位老祖能够做到。
燕无厌很少卜卦,他一向认为天命有常,知与不知,只是徒增烦恼。
所以此刻,他无法给出回答。
“我明白了。”燕荆站了起来,神情落寞:“七弟,我得去送送三皇姐了。你——”
燕无厌:“皇兄,即便是外敌当前,内乱也不会收敛。”
燕荆一怔,燕无厌抬起眼与他对视。
少年眸色泛冷:“三皇姐离宫之后,要防备有心人从中作乱。”倘若三公主战死沙场,大皇子的继承之路就会少一个强大对手。
燕荆点点头道:“我会转达给三皇姐的。”他眼眶又湿润起来:“七弟你放心,我也会去劝父皇放你出来的。父皇最怕我哭了,只要我又哭又闹,他一定会答应的——”
燕无厌看着他,无声地叹气。
小殿下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几步,在燕荆的目瞪口呆之下神色自若地迈出了结界,然后抬手擦去了燕荆脸颊的泪珠。
燕荆:“七弟,你......”他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却被结界给强势挡住。
燕无厌:“这结界拦不住我。只是现在我还不能离开。”时机未到,现在离开只会打草惊蛇。
燕荆惊叹:“七弟,你的修为增长竟如此迅速。”他心里安定了些,七弟这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燕无厌看着燕荆如释重负地离开,眸色回归沉寂。
他掌心托起绛紫色的星团,点漆星光倒映在冷淡的眸底,须臾被浓郁的红给湮灭。
皓白腕上的银色铃镯布满了细碎的裂痕,几近断裂。小殿下克制地阖上眼,周身的戾气与星芒纠缠。
“你生了心魔。”沉重肃穆的声音响起,燕无厌猛然抬眼看去。
“外公。”小殿下扫过他的身后。
澹台映岚语气低沉:“别看了,那小侍卫早被我打晕了。否则你这心魔的事就压不住了。”
燕无厌默然。
澹台映岚见他不语,格外惆怅地长叹:“难怪你心甘情愿地被束缚于此,是怕届时控制不住心魔大开杀戒?”
燕无厌捏了捏眉心:“心魔不是杀戮道的。”
“那便是有情道。”澹台映岚道:“是昆仑山的那孩子?你母亲同我说过他,可你不是已经吃下忘情草了么?”
“外公也想我忘了那人吗?”燕无厌的嗓音听不清情绪。
澹台映岚背着手,不轻不重道:“你既生了心魔,便该清楚这段情的危害。你若能真的忘了那孩子,就不会生出心魔,也便不会如此痛苦了。”
“吃下忘情草忘的也只是记忆。”燕无厌自嘲笑了笑:“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如何忘记。”
吃与不吃,记住还是忘记,都没有什么不同,在见到那人的瞬间,所有铭心的情绪都会如潮水般浮现。
产生心魔,也只是因为爱而不得,不甘被抛弃的奢念作祟。
澹台映岚沉默几息,他踟蹰地来回踱步,终道:“厌儿,你究竟在想什么?”
“燕帝无能昏庸,放任大战的掀起,你母亲缠绵病榻,你皇姐奔赴战场,你六皇兄性子软弱,如今我族就你这么个能力挽狂澜的皇子,你分明可以破开这结界去争那皇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