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未知的事
另一边的巷子里,沈琢正捧着碎镜泪眼婆娑,下一秒就猝不及防被人捂住嘴,套上了麻袋带走。
“唔!谁——”
小家伙挣扎了好久,直到一点光亮就要不管不顾地破出,才听见一道冷淡的嗓音响起。
“闹够了吗?”
沈琢一顿,他从麻袋里爬出来,局促地端坐着,看起来乖巧又心虚。
“谢瓷哥哥。”
谢瓷坐在水亭里,单手支腮撑在阑干上,目光平静地落在不远处陪江晚歌荡秋千的小殿下身上。
“嗯。”少年应了一声,随即眸子微转,眼里情绪冷淡。
“私自下山,违规参比。沈琢,你可真是长了好本事。”
沈琢浑身一抖,“我、我......对不起。”
夭寿了,好不容易跑出来,竟然接二连三地被发现。
扶枝澜哥哥好歹只是面冷心善,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但谢瓷哥哥绝对是所有昆仑山弟子的噩梦啊!
只要堪堪往那里一站,漂亮的异瞳那么漫不经心一瞥,即便情绪半分不显,所有正在修习的弟子都会虎躯一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少年堪称魔鬼一般的体术训练。
沈琢曾被谢瓷看似无害的脸蛋给忽悠瘸了整月,一开始有多自信,绕着昆仑山跑了一天一夜的沈琢最后哭得就有多惨。
小孩哭得直打嗝,谢瓷叹了一口气:“你哭什么?”
沈琢抽抽噎噎:“我、我错了!”
谢瓷:“那哭什么?”
姜映突然冒了出来,他颇有些灰头土脸,但脸上丝毫不见郁色,反而笑道:“不是所有小孩能像您一样,即便犯错了也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姿态。”
谢瓷睨了他一眼,否认道:“我没有。”
只是不哭,便算嚣张?
姜映笑笑,将沈琢抱了起来,温声安慰。
谢瓷打小就不爱哭,自破壳之日起,第一句话便是对着俯首称臣的群龙说的——
吾名辞,应尔等之愿降生,是为龙族之首。
那年姜元白也只是幼童,他随众龙守在云瑰廊,见证他们的龙王陛下从龙树坠下,破壳,到最后扬起倨傲肆意的笑:“龙族,将会成为龙渊之主。”
姜映其实很怀念那时候的谢瓷。
无忧无虑、意气风发。少年龙王带领着龙族实现了他的承诺,成为了龙渊之主。
但可惜,一切都毁在了那位身上。
那位——罪龙之身的前任龙王。
姜映深吸一口气,从沉重的回忆里抽离,自告奋勇提出要把沈琢带回昆仑山。
谢瓷颔首,却蓦然道:“慢着。”
姜映一顿:“还有吩咐?”
谢瓷从袖口里摸出了一串精致斐然的风铃,递给了姜映。
姜映抱着沈琢的双臂一震,他没有立刻去接,只是静默良久,终道:“这么快么?”
谢瓷晃了晃风铃,不出意外的没听见任何声音。
他随意的举动却让姜映红了眼眶。
姜映沉默着放下沈琢,在小孩不解的目光中郑重地朝谢瓷跪下,深深地磕首。
嗓音含着泪意:“臣,定不负望。”
此后再不敢看谢瓷一眼,抱起沈琢便化作流光离开。
谢瓷从始至终未置一词,只是安静地看着姜映跪拜后消失在天际中。
良久,他才撤去结界,拂拂袖口沉静地朝燕无厌走去。
长长的廊桥,谢瓷没能走到尽头,便停下了脚步,少年抬眼,看向黑压压的乌云倾盖,翻涌的紫电似要劈向万界生灵,烧毁一切。
“要下雨了。”身后小殿下说着。
谢瓷转身,便落在了一把罗伞之下。
惊雷再次震撼山河,紧接着豆大的雨珠倾洒下来。
厚重的雨打在青石板、木竹桥,唯有他们二人所立之处被罗伞隔绝。
谢瓷眉眼清灵一笑:“还好有你在。”
否则他便会被雨淋湿,寂寥发冷,独自一人茫茫然,寻不得片刻宁静。
所幸你在。
所以即便湿透发冷,也不觉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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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江晚歌双手支着下巴,坐在门阶上,遥遥望着远方。骤雨疾风打湿他的衣角,他却恍若未觉。
“你怎么和他说的?”谢瓷站在不远处的门扉后,轻声道。
燕无厌正提笔于长长的画卷上勾勒着什么,闻言笔尖微滞,他抬起眼梢,道:“只说游历世间、归期不定。”
谢瓷敛眸:“你呢?你也这么认为么?”
燕无厌垂眼再次动笔:“你想我知道什么?”
“你所好奇的一切。”
“说是好奇,也并不准确。”燕无厌笔尖不停,卷翘的睫羽似蝶栖:“我不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