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日
拜渔村的海岸,云辛甫一站定便抬腿就跑,只是没跑出多远,就被人定住了。
身后徐昭暮的声音低沉又落寞:“别走,爹爹不会伤害你。”
云辛一动不能动,闻言却“哈”了一声,她讽道:“你现在就是在伤害我。”
徐昭暮一怔,默默收回了法诀。
“倘若你非要和人族为伍,爹爹只有一个条件。”
云辛转过身,面上一片冷漠:“你凭什么提条件,我说了,既然没有尽到当爹的本分,就别上抢着当爹。”
徐昭暮看起来更难过了,他嘴唇嗫喏了几下,最终只是道:“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云辛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看起来没有兴致回答。
“云辛师妹!”
这声喊急切又彷徨,由远及近。云辛愣愣抬头,忽地就被人大力地拥进了怀里。
“...师兄?”
“是我。”坚定的声音落到耳畔,眼前那人温暖的胸膛微微震动,让云辛不期然就落下泪来。
少女将脸埋进赵漠承的怀里,手指紧紧拽住了对方的衣衫,不多时泪珠便流了满面。
徐昭暮狠狠蹙起眉,面前这两人相拥的画面过于碍眼,让他忍不住想分开。
但当他要有所动作时,便忽闻一道清脆的声音道:“小辈的事,身为长辈还是不要多加干预的好。”
徐昭暮一怔,这个声音......
“是你?”他的眼眸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神情激动:“你还活着?那伏聆是不是也......”
花见雪站在唐梅颂旁边,没能离太远,她遗憾地摇摇头:“伏聆已经陨落了。这是她留下的信。”
她挥手一弹,那封陈旧泛黄的信便到了徐昭暮的手中。
鲛人浑身颤抖,指尖小心地摩挲着信纸。
花见雪:“有些事,还是由她同你解释吧。”
徐昭暮一字一句地看过那人留下的信,神色悲恸。良久他才郑重地把信折好,妥贴地放在心口处。
“...我知道了。”他似失了魂魄般低落,目光定定看了会那哭泣的少女一会儿,最终挪开了视线,呢喃道:“对不起......是我来得太迟了。”
花见雪其实也不大看得惯他,对于好友陨落一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你当初,为何要离开她?”
徐昭暮涩染道:“我当时,是想回去禀亲告族,前来求娶伏聆的。”
“只有得到族人的认可,伏聆才能够自由地出入水族之中。”他崩溃地握紧了拳,“若是知道、早知道......”
他闭了闭眼:“终归是我来得太迟了。”
等他好不容易得到族人的允许,再次回到拜渔村时,却只能看见荒芜的栀子树。
失了理智,满腔怒火的他不顾族规,强行诅咒拜渔村的村民,也从此叛出水族,终日游离在拜渔村附近的海域,愤恨地注视着村民的痛苦。
可是他无怨无悔,只是觉得愧于云辛。
他和伏聆的孩子,受了太多苦。即便不知始末,但从那对虚伪的夫妇口中可依稀探得一二,他的孩子过得并不好。
“我现在很好。”不知何时,哭泣的少女渐渐停了下来,她依旧紧紧抱着自家师兄汲取安全感,脸上泪痕未干。
徐昭暮心里一片复杂。他又何尝看不出来?能如此无所顾忌地在某人怀里痛哭,已是一种信任。
“爹爹,”他似乎做出了很大地挣扎,才道:“尊重你的决定。”
见他平静下来,岳不恣倏道:“既然施主已知村民无辜,还请收回诅咒。”
徐昭暮看了云辛一眼,沉默片刻才颔首道:“可。”
他双手托起一个光团,须臾抛上天际,那光团霎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四散到拜渔村的每个角落。
远远的,传来村民们喜极而泣的欢呼。
做完这件事,徐昭暮深深看了赵漠承一眼,咬牙切齿道:“倘若被我得知,你苛待了云辛,我定不会饶了你。”
赵漠承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目光,郑重道:“我绝不会伤害云辛。”
鲛人哼了一声,鱼尾一甩,转身就要跃入海中。
“请慢。”岳不恣挽留道:“过几日便是听风节,施主若有空,便来放松一下吧。”
鲛人一停,却头也不回:“不必了。我已离开水族,不再具备幻化双脚的能力。”
岳不恣缓缓一笑:“恰好小僧有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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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西都虽说春意盎然,但也时时有春雨扫。
一场淋漓的雨将石板路冲刷,街道两旁的绿茵又盈盈生了些嫩芽。客栈里的莲池锦鲤被倏尔滴落的雨珠给惊得四下逃窜。
二楼一间窗子被支起,须臾有人影靠近,微垂下的眼睫如羽,眼尾勾勒一点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