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关于称呼、天命、三言堂

说起来燕无厌还要比谢瓷小上两个月，按理说是该要喊上一声“哥哥”的。只是小殿下自小便矜贵得很，认为自己喊了便会处于下风。

未明心意之前，便“谢瓷、谢瓷”的喊，旁人觉着无礼，他倒是觉得这般念着好听，还显得亲近。谢瓷幼时跟个小瓷人似的，万般事都不甚在意，燕无厌如何称呼他，他都不觉得有问题，也未曾排斥。

后来互通了心意，燕无厌便想着换个更亲密的称呼。

只是谢瓷的名字挑挑拣拣，竟难以寻得个好意头的。

“瓷”与“辞”同音，多少沾了离别流离之意；若是叫“不渝”便罢了，可偏偏又叫“长渝”。

世家子弟出世时都会请三言堂的人卜一卦，所以他们的名字多少合了命数天意，但为了命途坦 顺，也会取寓意好的名字。

然而谢瓷的名字，却像是故意不愿他活得顺遂似的。

可惜当初为谢瓷卜卦的时候燕无厌尚未出世，后来打探时也只听过三言堂的一些师兄师姐的唏嘘，真假不知。

堂主为谢瓷卜卦那天，风云骤变，数道劫云劈下紫电，来势汹汹，打断了颜如玉的卜算，还险些让他将性命交代在那，若非当时已成为昆仑山主的东方醉出手挡下，怕是半截山头都会给削了。

这是天道在阻止他人窥探谢瓷的命途。也或许，祂是在防备谢瓷知晓自己的命途。

然而颜如玉是何许人？三言堂创始老祖颜三言的师兄。师兄弟三人的年纪一直是天下人心头的未解之谜。毕竟似乎每一代人出世时，都听闻过三言堂的名号。

三言堂修的功法，本就是在与天机打交道。窥天命者，向来短命。嗯，所以这师兄弟三人果真是谜一样的存在。

说回正话，颜如玉在电闪雷鸣里依旧镇定如山，指节翻动间，卦便成了一半。即便停手后鲜血咳了满地，也仍旧是在天道手下赢得了一些有关谢瓷的卦象。

卦象的内容是什么，时日至今，也就在场几人知晓了。

颜如玉自然不会主动透露，东方一家知晓的三位如今就只剩下了东方醉，以及那时只睁着漂亮瞳孔抱着糖吧唧嘴的婴儿。

燕无厌曾去问过颜如玉，彼时颜如玉正站在星罗密布的天网前，推演着无数光点的轨迹。星星点点明明灭灭，燕无厌当时年岁尚小，尚受不得此等天象的冲击。

于是他一句“师伯”只喊了一半，便利索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颜如玉听闻来意，留下高深莫测的“意外”二字便不再多说。

燕无厌岂能满意，他知晓他师伯最见不得人撒娇，便利用自己的好看皮囊，指尖轻轻拽了对方衣袖，团子的无声撒娇谁能抗得住？惹得颜如玉捂住心脏频频摆手。

“罢了罢了，”颜如玉无奈道：“若有朝一日谢瓷愿意告诉你了，你自会知晓。否则，这说到底还是他一人的命数。”

他一人的命数。

燕无厌长大后才逐渐明白，世人在此间，无论如何都有着与他人千丝万链的关系。没有谁在此间能独善其身。幼婴尚在母亲肚子里时缘线便连接着彼此，降生后也会与周围的人相互关联，命数便缠绕在一起了。这是天定，人没得选择。

是这人的命数，却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命数。

而谢瓷是意外。

——

最后小殿下还是叫起了“阿长”。

因为他想和谢瓷长长久久。

至于谢瓷对燕无厌的称呼，倒是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