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钱
,手往后面一撑,却撑着了块黏滑的液体。
他打了个滑,所有人的视线跟着追过去,这才发现刚刚陈念南和键盘男打斗的地方已经聚起了一整块小血泊,而陈念南唇色惨白,手还止不住地往下渗血,却没什么表情。
刚要起身的那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咬着牙:“走!”
陈念南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冲童睿伸出手:“钱。”
童睿看着他手心的血洞,皱了皱眉:“你......”
“别废话。”陈念南换了只手,不耐烦,“键盘和保洁费五五分,一千四百五。”
童睿压下一口气:“现在是要钱的事吗!”
他冲旁边大喊:“愣着干嘛!120啊!再晚点这手就废了!会感染的知道吗?!”
陈念南皱眉:“别扯没用的,多大点伤——给钱。”
童睿见搪塞不过去,从柜台里数了一千四:“没五十。”
陈念南走过去,伸手从抽屉里拿了张一百的,又接了那一千四,仔仔细细数过之后,才掏手机给童睿转了五十回去。
童睿看着陈念南拿钱转身就走的背影,暗自啐了声,又假模假式地喊:“别忘了去医院看看!”
陈念南头也不回。
去医院?他才不去。
手上的钝痛感袭来,陈念南却觉得畅快——
感染会死人的吧?
他勾了勾唇角,能这么死了也不错。称得上死生有命,也不算他被生活所迫凄苦自杀。
走出网吧,他看了看时间,已经18:29,再怎么跑也赶不上第一节课了,他干脆走进隔壁的药店,想买个碘伏。
冷气刚从药店门缝渗出,往脚脖子上挨了挨,陈念南又忽的眼前一黑,再清明时,他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了班里。
陈念南的心猛地缩进,往课桌上一瞥,“段安北”三个字直直地往他眼睛里刺。
他手一抖,“啪”地把笔往下一撂,刚要往外冲,讲台上的蒋国华开了口:“陈念南呢?”
班里没人出声。
连陈念南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恍惚中堪堪要举手,就又听见蒋国华拧着眉说:“他又逃学!”
陈念南:“......”
“算了。”蒋国华重重地叹口气,“我也不好多要求他什么......”
陈念南冷冷地往上瞥,讲台上的那张脸露出了近乎同情与怜悯的神色,他悄悄攥紧了拳头却又猛地松开:“老师。”
蒋国华看向他:“怎么了?”
陈念南捂着肚子:“我肚子疼,想上个厕所。”
蒋国华冲他挥挥手:“行了,你们也开始晚读吧。”
陈念南揣着包纸就往外跑,熟稔地躲过了所有教导主任可能出现的角落,利索地翻了个墙,一路狂奔,终于在五分钟后看到了段安北。
段安北龇牙咧嘴地站在药店门口,显然是没见过这样深的伤口,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进药店,怕吓着店员,又怕人报警无意间害了陈念南。
“段安北。”陈念南伸手抓住他,飞速地拆了面巾纸止血,“盖住。”
段安北听话地摁住纸巾,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就问他:“能进去买个碘伏吗?他们会报警抓你吗?”
陈念南愣了下,没跟上段安北的脑回路,就点头:“我去买......”
他伸手从自己身上掏出了那叠钱,拿了一百,进去买了碘伏棉签和纱布,要给段安北消毒的那一刻,连徒手接刀都面不改色的脸忽的就绷紧了,手还有点抖的慌。
“疼了就掐我。”陈念南把棉签小心翼翼地往段安北掌心一点点沾着涂,可血止不住,紫红色的棉签成了鲜红色,段安北疼得冷汗直冒,眉头拧成了一团。
“去医院。”陈念南打了辆车就带着段安北直奔医院。
司机原本看着段安北手上的洞,不想接这活,陈念南甩了两百,大吼:“医院!人命关天看不到吗!会感染懂吗!”吓得人一脚油门把两人安安稳稳送到了医院。
他一路上用空了一整包纸巾,里边被堆满了鲜红的棉签和渗出的血。临了下车的时候,段安北左右上下都检查了遍,怕把人车弄脏,却连一点血渍都没看见。
“没流。”陈念南轻声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段安北笑了:“走吧。”
陈念南推门下车,却在段安北看不见的地方一瞬间沉了脸色,冷冷地看着司机——
他就是那样的人,如果司机拒绝接待段安北,他只会把那一团血糊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