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雪下了三天，街道、屋顶、窗台都积了厚厚一层，南方难得见到这么大的雪。许愉兴奋得不行，看到楼下的小孩在堆雪人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出门没多久又受不了冷回来，只能在房间收集落在窗台的积雪玩玩。

许向得空闲就听听书、照看家里的绿植，因为王红英需要去走亲戚和操办酒席，煮饭等家务事就落到许愉和陈迁身上。许愉的厨艺真没人敢恭维，煮面条是她最拿出手的菜品，洗一次碗能碎好几个，陈迁无奈便让她打打下手。

初七雪已经化尽，雪水从屋顶淌下来，滴滴答答汇进下水道。早上许向大伯母打电话叫人去吃婚宴，几人到酒店，随份子钱时恰巧撞上殷小莹一行人，许向打听后才知道她们是新郎家那边的亲戚。

陈迁三人落座，服务人员端饭前水果递给许愉，她看向陈迁，问他：“陈医生你能吃芒果吗？”

“能吃，怎么了？”

“能吃就行，我俩把这些分了，我哥吃不了。”几人肚里没垫什么东西，此时肚子早就饿空了，许愉将苹果块和葡萄分好，把盘子推给许向。

“虽然喜欢芒果的味道，但是吃了会过敏起痘。”许向笑着解释。

吃了一会儿饭新人过来敬酒，陈迁和许向接过喝了一点。等新郎新娘走后，王红英将许向拉到殷小莹那桌，许愉看热闹也凑了过去。

“还是这边的菜多，我哥今年犯桃花啊，老妈果然比谁都急。”许愉端着碗又回到原桌，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陈迁说着。

陈迁没接她的话。

“只要我哥幸福就行……他初中毕业就跟师傅学按摩，因为是熟人介绍，我妈一直都很放心。我哥又只报喜不报忧，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吃的不好住的环境也差，还要挨人骂。为了不让我们担心和减轻家里负担，他硬生生在那干了三年。要不是我妈每次见他回家都瘦了一大截，偷偷摸摸去看他才发现的。”

“他真是我见过最会受苦以及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了，明明因为应激害怕去医院，但是我一生点小病就死活要拉去医院看看。谁他都考虑到位，唯独没有他自己，我才不想他跟那姑娘在一起，我给他贪心，希望有人去照顾他，而不是他去照顾别人。”

许愉停下碗筷，神情认真地盯着陈迁。

“这也不是谁能决定的，你哥的意愿才是最重要。”

他嘴上说的比谁都冠冕堂皇，却也不能保证自己真的做得到。

“嗳——你就不能再努力点……”许愉小声嘀咕，整个人泄了气。

她越想越郁闷，起身去把许向从殷小莹的亲戚堆里拉了回来，将人按在原来的座位上。

“不是不会喝酒吗？干嘛还接这么多杯，这些人是看不出来你不方便？我看就是故意的。”许愉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在鼻前嫌弃地扇了几下。

许向被许愉说了几句也不恼，笑着说：“人家都递过来了，我不好拒绝。”

“真服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许愉接了两杯水，一转身看到殷小莹家的二叔和两个男的又围住了许向，几人都喝上头了，也不管许向方不方便，穷追不舍地给他递酒。

王红英过来劝了个来回也没用，执意要他喝，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开始注意到他们，许向不想扰人酒席也就一一应下。

来人见答应了就准备把酒杯塞给他，坐在一旁的陈迁站起身立在许向右边，伸手夺走了酒杯。

“他喝醉了回去不方便，我替他喝。”

还没等对方说什么，杯子已经见底。

“哎呦呦，好！酒多的是，再来几杯。”三人看陈迁有诚意，不再咬着许向不放，往杯子里又倒满酒。

“陈医生我自己来就行。”许向试图站起来拉住陈迁，被他抓住右手腕不动。

“我酒量还行，喝几杯没事。”他手上力气松了许多，但一直没放开手。

陈迁和那三人喝了四五次轮回，为首男人的老婆骂骂咧咧把人扯走才结束，几杯酒下肚，陈迁觉得身体才真正暖和起来。

在酒店吃了午饭，送走全部客人，几人去大伯母家待到晚饭才回家。出门到街上时天已经雾蒙蒙，王红英和许愉走在前头，一路说说笑笑。

近日气温降到零度以下，陈迁带的衣服不防寒，身上穿的外套还是许向衣柜里扒来的。

刚融雪的路滑，陈迁一路上都抓着许向的手腕，可能是酒精的原因，两人步伐走的很慢，隔着衣服传来的温度却比平常热。

“你准备结婚了？”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许向对陈迁突如其来的提问有点不知所措，他确实没有想清楚这些事，仓促间呼出的气息遇冷汇成一股股白雾。

陈迁顿了顿，拉着许向的手松开了几秒，又不易察觉地重新抓上，手心往下贴着他的手背。陈迁原本干冷的手逐渐升温，两人交换着体温，默契地没有再提此事。

元宵过后，许向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