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
“暖烟,是否想过今后当如何自处?”几日过去,夏君啸依然时醒时昏,昏迷的时间渐渐加长,京城也迎来大风大雨之天,似乎老天爷也在等着一个结局。南宫曦表面故作镇定,除了翡翠宫接送若秋若宁和前往国子监上课,都躲在自己的宫中。
为避人耳目,就连往常在午膳和晚膳也都不会在暖烟处停留,看着她日渐消瘦,在等待若宁若秋午睡起身之际,抓住了空隙与暖烟说几句话。
“今后?眼下的困境还没有万全之策,哪里有时间想什么今后。”
“这样很危险,暖烟以往都可以看透全局,为啥这一次竟然忘记了为自己打算。”
“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吧。”夏暖烟觉得今日的梦儿有些奇怪,随着皇上身体的日渐凋零,梦儿好似有很多话要与她说,但又总是欲言又止,不似往常。
“梦儿似乎话中有话,你我二人,还不可知无不言吗?难道梦儿又忘了自己的誓言?”相比于气定神闲的夏暖烟,南宫曦心里的着急溢于言表。她凭借一己之力,配合李丞相将三皇子推回夺嫡之路,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夏云庭是否抓到了暖烟什么把柄,以至于她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朝堂上的波涛暗涌。
“今日中秋明月作证,南宫曦,定当与夏暖烟开诚布公,绝无半点虚掩。”
“好,知无不言,那我问暖烟,夏云庭是否手握暖烟什么把柄?你竟要如此帮他?”
把柄?原来在梦儿眼中,自己是受人牵制,才会全力帮助三皇子登顶?
“并无。”
“那梦儿有些不懂了,一个曾有过逆反之心的皇子,暖烟为何要行如此艰难之道?”
夏暖烟并未回答,而是低头喝了一口茶,那暖心炉熏过的茶杯,透着一股子温暖,又抬起头,讳莫若深地看了梦儿一眼。只这一眼,南宫曦忽然间明白了,她力保夏云庭背后的缘由。
是为了我?为了南宫家?南宫曦这才想起当日被封为一品将军之日,夏暖烟问过她一个问题,当时迟疑并未回答,暖烟也未再逼她,只说日后想明白了再商讨也可。如今,自己的那份未回答,无疑对暖烟而言是一个重要且肯定的答案。
我想要问梦儿,若是这一抢,要冒着南宫一族声名狼藉的风险,梦儿还愿与我同往吗?
力荐三皇子上位,为的是与三皇子唇齿相依的南宫家安然无恙,南宫曦甚至怀疑起来,为了自己的安危,暖眼是否与夏云庭达成了什么私下的交易,为了大姐和齐侯府尚且如此,又怎会算漏了自己。
自己手握的那纸“遗诏”,当晚回到德洋殿南宫曦便独自打开看了,虽然形式与自己预估相差甚远,但目的倒是相差无几。本以为自己与夏君啸合计推出五皇子是为了给暖烟一条退路,却不知是夏君啸为自己铺了一条康庄大道。这一兄一妹为了保住自己,殊途同归。
再想起日前与夏君啸的见面,提及后悔一事,南宫曦当时并未知道到底后悔何事,如今看来,要后悔之事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身居要职者,又岂能双手清白,此乃为上者,必经之路,不知道到那时,八妹是否后悔。
我不知道暖烟是否后悔,行至今日,我南宫曦,从未后悔过。
“怎么开始发呆了?若宁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快去上堂吧。”
“暖烟还记得当初在国子监鼓励我的话吗?”
“你可以去迎接属于自己的辉煌?这话说完片刻不到你便前线受伤,我时常在想女子是否真该固守本分。”
“那今日轮到我来与暖烟说此话,论治国纲要,暖烟所知并不少于皇子王爷中任何一人,论全局谋划,暖烟也早有朝外智囊的美名,暖烟,为什么不去迎接属于自己的辉煌?”
夏暖烟心中一怔,搅入这朝堂之中本不是她意,走上这监国之任,是被夏君啸说服要将主动权拿到自己手中,朝外智囊不过是无聊烦闷的婚后生活一些调味品,夏暖烟从未想要真的走到堂前来,梦儿的话提醒着她即便如此,她也已经走过那么多并非本意之路,如今被高高架起,处境艰难也不过是想着借由云庭之力,保住南宫家,保住梦儿。
“你是说……”
“登基称帝。”梦儿的语气坚定,眼神中又恢复了从前的坚毅光芒。“暖烟如今不过差一个名号而已,所作之事又何尝不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为何还要推举什么旁人?”
女子称帝?夏暖烟顿觉明白了当初五哥的孤寡,皇上都自称寡人,如今自己不在那位置上尚且有朝臣七哥愿意吐露真实想法,与之商讨朝廷大事,若是再迈进一步,是否也和五哥一样,人们是否会开始妄自揣测圣意,甚至揭竿而起?
如此大事,若不是南宫曦,还有什么人会推心置腹?
飘花门外久等不见南宫曦出来,只好叩门问询。
“你先去,我会想想。”近一年监国,夏暖烟从未看到过这一层,梦儿何时在自己不知晓之际有了此等想法?又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