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枭雄
。”
顾玼这才安静下来,但他的目光始终在齐江米和魏珵身上交替,面上是毫无掩饰的惊讶疑惑。
魏珵已年有二七,按理来说他这般大的男人有个女儿确实不足为奇,只是——顾玼自十五岁起便随征兵号令上了战场,在魏珵麾下少说也呆了六年,却也未曾见过魏珵有哪怕一房妻妾通房,更别论这三年战乱以来魏珵更是醉心于充扩领土,恐怕是饮酒纵乐都少得可怜。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会有了个这么大的女儿?!看将军那模样,他也不知呀!
齐江米被他直白的目光弄得不太自在,她抿了抿唇,手指紧张地摩挲着,目光不知该投向哪里。
但魏珵说她是他女儿,她也不能说什么错。
她嘴张了张,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却听头上传来一声压抑的笑声,似从喉中抵出那般,她抬头向出声者望去——是魏珵。
魏珵扭头垂眼看向身侧的齐江米,眼中笑意未消,目光就正正好地与齐江米看着他的眼睛相撞了。
他道:“莫要吃惊,子欢乃我泉州所收义女,你方才那面露凶狠恐怕是吓到她了。”
齐江米的头又低了低,耳尖漫上一抹红。她视线避开了魏珵的注视。
听了魏珵的话,顾玼立刻看向齐江米,他目光直白,让齐江米不知该把视线放在哪才好。
只见他报拳谢罪,语气耿直道:“女公子休怪,我生来便面相可怕,非是对女公子有它意。”
齐江米连忙惶恐摆手,衣袖摇摆,她手心沁出些汗,定了定声道:“我并非觉得你面相可怕……”
可她的声音越说越没了声,显得十分没有可信力。
魏珵见她紧张,却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齐江米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她抿了抿唇,指尖的摩挲缓了缓。
邹观斜眼看顾玼一眼,道:“你到不用这样说自己——可叫女公子怎么回你?”
齐江米小声嘟囔:“没有……”
顾玼起身,听见邹观这么说,他嘴角扯了扯,目光不定,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头道:
“……女公子有所不知,我在兵场上呆了好些年,便是以一副面如罗刹而出名的,就算是离了兵场,也免不得吓到人……”
他话语未停,声音却欲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转头无声地看了眼身边的邹观。
邹观像是会了意,他连忙向齐江米低下头,他发冠端正,举止有条,齐江米看向他时他便已抱拳行礼,他言道:
“在下邹观,乃主公麾下主将,见过女公子。”
邹观声音朗朗,一副正派之音,他剑眉之下的那双眼正正地看着地面,目不转晴,头正不倚,好似在齐江米出声之前他的身形就不会有一丝偏移和动弹。
齐江米本要出声,却只张了张嘴就被打断——
“在下顾玼,乃主公麾下副将之一,见过女公子。”
顾玼站在邹观身后,他也低首抱拳行礼道。他发冠本就不正,又一垂头,发梢便垂在了肩上。
他二人身形与魏珵一般高大,却对她弯腰拱手,瘦小的齐江米在他二人面前有些无措。她一时怔愣,便感到肩上温热的手拍了拍她,她随即转头抬首看向身边的魏珵,目光与他撞上——
魏珵目光一如往常淡淡,此时却叫她感觉到一股出奇的柔和——只见他倚头看向她,嘴角似乎有淡笑,却不清晰。
魏珵身上黑衣衬得他凌厉却不逼人,他身形挺挺,此刻却低头看着她,他眉眼放松,瞳深如夜,眸中或许真含着墨水,使她一眼看中眼中便浸染了模糊的身影。
魏珵抬起手,此时邹观、顾玼二人未得齐江米同意便还未起来,只见魏珵手向着他们二人,却依旧目光淡淡地注视着齐江米,眼如深潭,声无波纹:
“子欢?”
齐江米立即会意,她马上低下头弯腰抱拳,以同礼相待之——
“我名李子欢,泉州中人,因机缘与魏都护结义,子欢见过邹将军,见过顾副将。”
她身姿稳稳,声音清脆,没有了刚才的惶恐,也没有了孩子的羞涩。
并非她不惧不羞——只是魏珵已经明示,他不会想要看到她的懦弱无用,她便不能在此刻表现出懦弱无用。
只听身边人道:
“罢了,你们莫要多礼了。”
魏珵声音顿了顿:
“伯珏,子欢乃我义女,彼时战事频频,我不放心于她,今后她将常住于军营之中,就让你为她单独安排一营帐吧。”
邹观立马回复:“是,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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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女公子:早时指诸侯女儿,后来用来尊称他人的女儿。
伯珏(jue第二声)是邹观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