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之国

楚烨面色微微一凝，而后笑道：

“老二，你胡说什么呢！如今你大胜归来，自当在京都好好歇息一番，更何况，母后十分惦念你，去蜀地之事莫要再提了。”

说完，就要将楚煜扶起来。

楚煜并未趁势起来，反而垂了垂眸，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臣心意已决，望陛下成全。”

楚烨闻言，黑了脸，“老二，你是不是因为朕没派援军过去对朕有所不满？如今南方战事吃紧，朝中又只尚爱卿一员大将可用，朕实在抽不出兵力。你莫要因此和朕生分了。”

楚煜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楚烨搀扶的手，后退一步，淡淡地开了口：

“陛下，臣去年因火祸被苏苏所救，因此产生羁绊，臣不得已将苏苏安排进火师坊，原本只是便宜行事，但苏苏却给了臣很多惊喜，因为苏苏，臣才查明火师坊中各种猫腻，将张正绳之以法，臣原本以为楚煊就是一切猫腻的源头，但臣忽略了一件事。”

楚烨脸色微微变了变，转过身去，只听楚煜继续说道：

“吴江是陛下的人吧。”楚煜虽说的像是问句，但却带着了然于胸的淡然。

楚烨蜷在衣袖中的手握了握。

“当初是朕将火师坊重开的，吴江是朕的人并不奇怪。”

楚烨并没有反驳，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

“是啊，臣一直以为是楚煊想要谋反暗中招募私兵，不过臣也是近日才想明白，为何当初抓了张正最后所有的事却不了了之，想必，吴江挑选的人都是为陛下所用的吧。”

自古皇帝身边都有不少暗卫，是他之前从未从这里想过。想来历朝历代都有挑选暗卫的方式，只不过楚烨是从火师坊里挑选的吧。

“老二，这是宫中机密，朕也是登基之后见到暗卫首领才知道的。”

楚煜淡淡地笑了笑，想当初他是有多傻才会和楚烨商量楚煊的谋反之心。

“臣明白，但臣有一事不解，张清此人，他与煊厉王勾结，不知陛下知与不知。”

楚煜定定地看向楚烨，楚烨眸色深沉，直直地回视回去，只是眼皮却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

“不知。”

楚烨说完，楚煜笑了，他瞥过头去，仿佛想到了什么久远的事。

“陛下，臣弟记得小时候臣弟最爱吃杏花酥，但宫中人做的都不好吃，只有路将军府上的乳娘做的最好。后来臣弟回到宫里，时常想念，皇兄就偷偷溜出宫去，给臣弟带了回来，臣弟因为吃得多了，闹起了病症，母后责怪问起是何人给臣弟乱吃了东西，皇兄当时想说实话，被臣弟阻拦了，那时是皇兄第一次说慌吧。”

楚煜似有若无地弯了弯唇角，清清浅浅地说了句：“皇兄，你可知你从小就有个习惯，只要一说慌，眼皮子就会跳一下。”

楚烨没有回应他，楚煜叹了口气：

“陛下，先皇曾言，臣目下无尘，眼里容不得沙子，是以不可能是一位好的君主。”

楚烨不知楚煜为何突然提起先皇的话，心中闪过一丝怪异。

“所以，陛下，你大可不必如此忌惮微臣。苏苏不过一介女流，陛下您更不用担心她会做什么逾矩之事。”

楚烨脸色终于变了，他早就该想到，楚煜说话从来不会转弯抹角，但亲耳听到对方将自己埋藏多年的心思说出来，还是面色难看。

“楚煜！”

“臣在。”

“你……朕是皇帝，你可有一日尊重过朕？”

楚煜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片刻即逝，“陛下，臣弟错了。但臣弟还有一问，当年臣弟中毒，陛下可知？”

楚烨眼皮猛然跳动了几下，但还是稳住了心神。

“自然，若不是为此，母后也不会让你去蜀地。”

楚煜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内心叹了口气，一时间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良久，楚煜才微微一笑，

“陛下，破镜即使重圆终究有些裂痕，臣恳请陛下，准许臣永驻蜀地。”

楚烨神色复杂，世人皆知当今皇帝爱护亲弟，捧在手心里怕化了，谁又知那是带着多少愧疚在里面，但愧疚终究有磨灭的一日。

“那你又如何向母后交代？”

楚煜微微颔首：“想必陛下自然有安抚母亲的办法。”

楚煜说完，深深鞠了一躬：“臣，拜别陛下。”

楚煜说完，转身离去。

楚烨愣愣地看着离去之人的背影，良久，自嘲一笑：“你只当朕忌惮你，是啊，朕是忌惮。同样是母后的亲儿子，但她眼里心里只有你楚煜，朕算什么？！”

楚煜回到王府的时候，苏苏正和武大矛放烟花，五颜六色的，炸满了天空。

见到楚煜回来，苏苏一阵欣喜地跑到楚煜跟前，像是个急需得到表扬的小孩子一般，向楚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