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谜遇阻
林初朗一回宫便去西斋请安,却正赶上皇后操忙安葬李徽郎的事务不得空隙,由此耽搁了几日。过了这几日,他打听到皇后已有闲时,便简洁地洗漱打点一番,也顾不得清晨雾浓风冷,赶紧从北宫出发,向西斋而去。
却没想到,等到了西斋请随侍通传的时候,被侍从告知女帝也在这里,且刚刚才到,不知要和皇后叙谈多久。
林初朗自觉今日应当又无禀报的机会,准备离开,却被侍从唤住,道皇后请他,在寝殿等待。他心间欣慰,快步步入宫中,想到李徽郎的事情即将沉冤昭雪,难免感到痛快,走得愈发急促。
等到寝殿门外,他先听得里头一阵爽朗笑意,又闻窸窣交谈之声,便知道女帝正和皇后谈天,此刻自己不便打扰,就在外头先站了会儿,待语声渐落再进到殿里,看见女帝正在为皇后梳头。
此时的梁雪雍身着素色的常服,从头到脚的简约质朴,没有君主的架子,身上别有几分平常难以得见的烟火气,与同样衣式简朴、着妆淡雅的金徽酒挨在一处,俨然一对璧人,观之赏心悦目。此时两人还未发现林初朗已进了殿,仍旧说着话。
“辛苦陛下为臣郎梳发。”金徽酒坐在妆台前,抹着润手的脂膏,柔声向身后的人说。
梁雪雍扬唇轻哼,细心打点着手中那束末端起结的银丝:“妻夫之间还要言谢,徽酒倒是与我生分了。”她说完,又将修长的手指捋进那头霜色的长瀑间,掬起一汪细细欣赏。“你这头雪丝比从前又密一些了。”她贴近长发,闭着眼睛嗅闻发上的花香,神思似乎远游到它处,过了半晌,呢喃道:“朕很喜欢。”
金徽酒哭笑不得地牵了牵唇角,正要开口,忽而从身前的铜镜中看到林初朗的身影,便止住了和女帝的耳语,示意对方有他人在殿。
林初朗见二人已觉察自己,忙行了礼,又责备自己的唐突冒昧,打扰了帝后清净。
但金徽酒并不介怀,而梁雪雍也无责备之意。她喊他平了身,给他赐座,又问了他许多稀松平常的话,目光关切地注视着。
林初朗感念于心,一一答了,又念及萧祺缘毒害李徽郎之事,觉得是时候提出,于是重新作了一揖,朝皇后兀地开口:“启禀尊君,臣郎此番前来,是为对萧芳君他……”
“没想到林稚君对萧令君的庆宴也如此关心,”金徽酒突然打断他的话,转头朝女帝笑了,“陛下,那看来臣郎也不必费心思召众郎君过来商讨宴会的操办,索性就由臣郎和林稚君共同负责此事,等会儿告知众郎君们,您看如何?”他一说完,默默朝林初朗递了一眼色。
林初朗心头一震,听他称萧祺缘为“令君”,脑中一声霹雳,怀疑自己耳误,险些忍耐不住要脱口询问,又被金徽酒的眼神制止。
他随后听女帝一口准允了皇后操办宴席的提议,话里话外都是对萧棋缘的褒赞与厚待,心下骇然地猜测萧家发生了大事,而后又听女帝提及“萧大将军漠北大捷”“萧令君侍奉尽心”等话,终于恍然大悟这萧祺缘因着娘家得势而同道升天,位份不降反抬。他心头悲愤茫然,一时间变得沉默,凄凉萧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除了萧令君的庆升宴,孟令君半月后的祈福宴也不能落下,”女帝对金徽酒道,“孟君产期已近,正是至关重要、需安抚情绪的时期,还请皇后替朕多照料他些,让他安心备产,不要忧虑;另外这祈福宴须办得热闹、喜庆一点,也好叫他欢喜。”
金徽酒闻言,摇摇头,柔嗔道:“陛下折煞臣郎了。”
“打点后宫事务是臣郎分内之责,哪里还用陛下说什么‘替’呢……”他说自己务必将这两件事安排妥帖,不让女帝担心。
梁雪雍赞他为贤后,又叹自己得他,夫复何求。随后再看向林初朗,因他此次首次操办宴席,故而特意地鼓励他多向皇后学习经验,有不懂之处务必多问,还说等他操办这些事情应手些了,便可专门协助皇后打理事务。
林初朗神色愣怔地僵在原位,额间渗出了细汗。这冷汗并不是因操办宴席而冒,而是为着自己最初来此的目的而胆寒。
女帝的那些话如同闷头的一棍敲击过来,让他毫无招架的力气,仅仅十几日的时间,李徽郎尚且死不瞑目,后宫便起了新的变化,令他难以应对,心里煎熬。
然而虽然煎熬,但严惩萧祺缘、替徽郎沉冤的事恐怕也是再说不得了,林初朗如失魂一般,眼睛顺从地一眨,开口应下女帝的话。
梁雪雍见他身心似有些疲倦,以为他是对突来的重任没有底气,便走到他面前,牵起他的手,安慰地轻拍。
林初朗回过神来,手指兀地一蜷,不自禁挣了女帝的手,又自觉失礼不敬,忙请求对方原谅。
梁雪雍只道他“何错之有”,并不介意,过了一会儿,又对他与金徽酒道:“近日朕一直忙于漠北战事和朝堂政务,疏忽冷落了你们的感受,是朕的过失。”她温言细语地说罢,又道等诸事处理完毕,须好好嘉赏他们二人还有后宫其他的郎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