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偶遇
等回到宫中,元夕先去了好友的住所,将遇见九王姬并拜托她调查的事情悉数告知,又拿出那竹筒酒要和对方分享。
林初朗一来心系案情没有饮酒的心思,二来听说这酒性烈,他不喜烈酒,喝之烧心,便推拒不饮。元夕见他拒酒态度坚决,也不再强求,把酒收回袖里,回南阁后学着民间“花雕酒”的放置办法,将酒埋在了院中的树下,打算等过些日子将它再启。
过了两日,调查李徽郎身边随侍的人探来消息,说那侍从果然有问题,一来道他是在徽郎服毒的当日临时换班值守,二来道他很早以前是萧祺缘宫里的人,因犯了错被赶出萧芳君所居的东苑,后头来到这南阁当差,由此大有疑处。
与此同时,九王姬也进宫将那信纸的来头告知,说那纸是至臻的佳品,特供给朝廷官员和名门大户的人家用,朝中非三品和三品上头的宫中大员无权领用,朝外若不是富贵人家,也用它不起。林初朗思及进宫那日曾在宫门口看见过萧家的马车,由此更觉萧芳君家里的亲眷有携此信纸进入后宫的可能。他从心里认定这是一出萧氏监守自盗的戏码,将找到的这两条线索存了证,觉得事不宜迟,当即决定去皇后宫中将这两处发现禀报,只是在去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小的插曲。
他在经过宫门的时候见侍卫们拦住了一个擅闯的少年,正蛮横地驱逐着。那少年身着惨绿衣衫,长发凌乱,风尘仆仆,看上去别有点憔悴可怜,口中焦急地喊嚷着什么,让人听不太清。林初朗于心不忍地制止了侍卫们的行径,问清了对方的身份和闯宫的目的,不禁有些讶异。
原来眼前这小公子是李徽郎的胞弟,名唤李流玉,此番进京是来探望兄长的。林初朗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兄长遇害的情况,先隐去了实情,只告诉他他的兄长出了点事故,然后拉过他的衣袖,把他带到宫门的角落,想要与他细说,循序渐进地告诉他真相。
但宫门口人多眼杂,随时都有人经行,林初朗觉得在这里谈论这事情并不方便,于是想将对方带入自己宫中,可又考虑到对方身份特殊,倘若现在就将他带入宫中,难免会给别人他们两个熟知的不实印象,引起李徽郎之死与自己有关的误会——若是这谬论再传进萧祺缘耳中,则更跳进黄河也难洗清白。
思忖之下,他准备将人带至宫外,找处可以落脚的清净地方再和他细谈。
如此一来,自己如何出宫便成了问题。像元夕上次那般差点被识破的计俩和借口是不中用的,林初朗前思后想,为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先按照规制,把要出宫的请求禀明皇后,再从中与他周旋,争取让他答应。
正在这时,却见一行人马从议事殿出来,也往宫门这边走。为首那位身着乌金朝服,长身玉致,端端威严。正是下了早朝的女帝陛下。
梁雪雍远远瞧见林初朗,本来严厉的架势收敛起来,冷峻的面色也柔和了些。
林初朗转身见她,快步迎上前去,正要躬身行礼,却先被她拦住。
“林稚君近日在北宫住得可还习惯?”梁雪雍关切地问着,上下打量着对方,唇边泛起浅淡的笑意。
林初朗谢过她的关心,称自己一切适应。
梁雪雍稍稍放心,抬手拢了拢他的腰杆,突然凝肃起来。
“好像瘦了?”她呢喃一句,两只手又轻捏了捏那束腰枝,问对方是否真的适应宫中的生活。
林初朗对她的亲昵有些无所适从,慌悸羞涩,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逃开了对方的触碰,脉脉不语。
梁雪雍察觉到他的慌乱,心里喜欢得紧,故意往前贴近一步,挨着对方,牵起他的手,低声道:
“衣食用度,缺少什么,尽管和朕说,不必忧惶,也不要难为情。”
那截拇指摩挲着雪白光洁的手背,林初朗垂眸应了,手由她牵着,脸上浮起两团红云。
梁雪雍听他回应,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人,把目光转向李流玉,问他的身份。
林初朗见她竟然不知对方是李徽郎的家人,灵机一转,阻止了要自报家门的李流玉,向他递了眼色,对女帝声称他是自己多年未见的故旧,此番过来,为的是投奔自己。
他借着女帝说他消瘦的话题,称自己平日思念故友思念得紧,因此有些憔悴;如今好不容易相见,极想携他出宫游赏下京城各处的繁华,再品味宫外头独有的家乡小吃,跟他多多叙旧。他这么说一来仍是为了规避嫌疑,怕女帝多心;二来也担忧女帝会因徽郎的弟弟想到徽郎,斯人已逝,徒增伤心。
梁雪雍觉得他的要求虽不合规制,但合乎人情,又因着心里爱怜,于是当即做主,破例准许他现在出宫,还说自己正要去皇后居处,会将这事顺带转达。
林初朗喜出望外,向她郑重行过大礼,心头不禁觉得宫内对女帝铁血冷情、不通情理的言传都是谬误,此刻对方是他星间月、山头玉,好得不能再好。感动之际,他不由得大着胆子,靠近女帝,悄悄道:
“陛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