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视 IV | 名牌悲

九歲，十三歲。

年年似演變墮落的人以四肢爬過來，越來越近……時間流逝是必然的。

小時候被恐怖故事嚇唬了，總想象在黑乎乎的屋裏會有怪獸來抓他，可是他越長大，越反而會想象黑暗中的怪獸才怕他呢。

而霞夕陽一直與一漫畫名曰《照然食屍鬼》，與它長大。此故事充滿食屍鬼，顧名思義，而人和鬼之間的邊界線模糊了。陰和陽變成灰。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不知道。

有一場面，男主角眼睛似只有痛苦，哀，說不出的孤獨。他只說， “我是悲劇。”

霞夕陽心想， ‘若他是悲劇，我是酷刑。’

而他們餘輝省呢，永為冷春。不是涼春，而冷春——在冬春之間。

金蘋果總一碰便涼。

……

年年他過生日，小時候有大會，長越大，似在他身旁的人越來越少了。僕人離他站得越來越遠了。鬱夜曲也是。父母也是。

只有芍跟天，他姑姑霞珇水，仍與他站得近。

小時候，姑姑總在自己屋裡，從未出來，霞夕陽沒太見到她，可他長大了一些後姑姑漸漸更經常出屋了，陪著霞夕陽。

因此，鬱夜曲走了的空虛，父母忽視的空虛，被霞珇水補充了。

芍跟天與鬱豔久時會偶爾轉身往霞夕陽和他姑姑，戴著遺憾的表情，便會轉回去。因為霞夕陽越來越更與姑姑在一起啦，芍跟天與他的時間便更少了——而且鬱夜曲更需她。

可那不等於芍跟天不試試，至少，也陪一陪他，似跟他說 “我沒忘記你。”

“我不偏愛你們倆任何人。”

所以霞夕陽還保留了一些理智。

此刻，在霞夕陽十五歲慶生會，他們倆站在一滿食物長桌旁，金具與水果，蘋果，甜點……姑姑給他手裡的小吃，甜點。在慶生會，當然不會有霞夕陽最喜歡的蛇形狀的，可好在會有綠茶，綠茶味道的，薄荷，金蘋果（味道似瓊漿玉葉，在嘴唇上留下來金箔，十分驕奢□□。只有霞室可吃）。

霞夕陽觀看著周圍。當然，如常，父母彼此不理。

嘴填滿瓊漿玉葉，唇上散了金箔，眼神中得色，可霞夕陽一旦從視線的左側看見了母親與鬱夜曲在談什麼，眼神變暗了。

母親顯然偏愛鬱夜曲。不知為何，其實他知為何，是因他自己有問題，所以鬱豔久更願意與姪女在一起。似覺自己兒子還不如姪女呢。

霞夕陽瞪了他們，表情依然冷靜。一下嚥下了大量綠茶，他在從杯子喝還是杯子在喝他，吻了，杯子渴望他的空虛？

心裡覺：

鑽石，冠，霞，填滿洞，壓制創傷

整天潺潺我聽見誰叫我

而那些惡魔一直爬上我

慘叫我名字，它們一直亂抓我

它們說會填滿痛苦，我之內的洞

可它們從之內生吃我

向後彎腰，尋幼年怎出問題了

燒了一切，此是果報

霞袓，客疑，將我強點變成惡心

而我已經離開了身體，解離

從面對一切恐懼的那一刻

在心裡我在，便掙扎著——

——可心理上，我消失。

……

心以象箸玉杯碎了。

一直凝視著灑滿了鑽石的地。

只有特別的日子，如此日，地上才會灑滿鑽石。

霞夕陽覺那些鑽石有限。

一直凝視著鑽石，而在腦海中，它們已碎了。

……

後來，全人集在最大的桌子旁。

霞夕陽的眼前有一三層蛋糕，夕色，點滿了蠟燭，而最上的蠟燭有似金的火，而是最大的。

不吉利地安靜，他一直凝視著那蠟燭。

氣氛中有緊張感；宮內全知那霞夕陽有點怪。

霞夕陽將自己瘋狂的全範圍藏得好，可沒藏得夠好。

也許下意識是故意的。

霞夕陽閉上了眼，許了願：

''將我強點變成惡心。’

他不向霞袓或藇客疑許願。他不相信神。

霞夕陽： “姑姑，你覺我可以一生吃金蘋果嗎？”

霞珇水微笑著： “啊，孩子，你是不可逃避果報的。”

從兩人背後，霞晚金雙臂交叉，有不安的表情。

＊

慶生會後，便子夜了。

隱約地，他依然可聽著吵架聲。霞夕陽翻白眼了。

‘既然皇室夫婦如此吵，為何帝國還聽著他們的話呢？’ 霞夕陽這幾年心想了好幾遍。

他走出了臥室，而霞夕陽抬起頭周圍一看，走廊便灑滿了恐懼的僕人，肅肅的侍衛，不耐煩的畫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