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很快，第一波震动消失了，街道上挤满了神色慌张的人们，各式各样的伞汇成一道错落的伞流，没来得及带伞的人们就躲在好心的陌生人提供的庇护下。

高低不平的建筑互相交错着，各色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纵横交织的各家招牌也因为震动而歪歪斜斜了不少，有一些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挣扎着。

等白丁一行十几个人全都到外面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埃斯又不见了人影，在人群中用视线搜罗了好几遍，前后左右只差把眼睛贴到别人脸上了，还是一无所获。

得，人又丢了，神出鬼没的。

街道上拥挤的人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白丁听他们讲的越来越没边了，从什么煤气炉爆炸到第九次世界大战都出来了，仿佛每个人都成了阴谋家，不用提蒸汽时代早就作古，更何况世界大战关他们第三世界什么事，虽说最近有个第三世界组织叫什么什么军的逐渐成了气候，但也没见他们做出什么轰动的事情来，反正他连名字都没记住。

“卡洛琳，清点一下学生们，看有没有少人的，顺便看看有没有人受伤。”克莱恩拍了拍不停战栗的女班长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过度紧张。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由人们发挥恐怖的想象力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可谓流言可畏，传播速度堪比病毒，只有给他们当下找点事情做，把胡乱猜测从有限的脑容量里挤出去才是正事。

“一、二、三……”卡洛琳点着人头，双腿还在微微发抖，“十三。十三？老师，少了一个！”

“少了谁？”克莱恩神色一紧，这群孩子都是跟着他学习了好几年，别说跟他们父母不好交代，这他都是当亲生孩子看待的，逢年过节的挨个拜访，感情好得不得了。

白丁吊儿郎当地晃到他爸面前，“埃斯不在。”他顿了顿，又说，“刚才在房间里蹲蘑菇的时候他也不在。”

江海从后面奋力地挤进来，抢话道，“只有几个人擦破了一点皮，没人受啥伤。”言罢咧着张大嘴冲着白丁嘚瑟，无非是炫耀自己临危不惧。

“那行，那就齐了，暂时看好他们别乱跑，等余震停了看消息再各回各家。”克莱恩个子高，也无奈前面人流的伞遮住视线，此时垫着脚越过人群担忧地看着远处。幸好街道布局保留了几百年前的设计，四通八达的道路向远处延伸，除了两旁的破旧大楼和低矮商铺也没有什么遮挡物。

此刻虽然看不真切，但远处冲天的滚滚白光在白日里都那么显眼，包裹着莫名白光的还有浑浊的烟尘，在暴雨的打击之下一旦露头就被迅速的压到地上。

这明显不是地震。

要说前几天晴夜里的爆炸声相当于鞭炮齐鸣的话，刚刚的轰鸣可就差不多有人架了一把狙击在你耳侧开枪。

“埃斯就不管了？”白丁心下疑惑。

“不用管，也管不着。”克莱恩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是地震的话，那是什么？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在克莱恩心里形成，他竭力说服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眼前的一切的指向也只有那千万分之一。他快速拨开密集的人群，几个转弯，消失在衣袂之间。

只剩下白丁和江海待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他俩还没从老爷子迅猛的动作里回过神来，江海突然就捂着左手龇牙咧嘴地蹲到了地上，白丁还以为他和自己开玩笑呢，用脚踹了踹，“这个时候玩肚子疼这游戏没意思啊。”

他俩经常在课上和他爸玩这个游戏，就是为了能出去溜达半刻，等把肚子填满了之后打着嗝踢踏着脚回去，他俩对课堂内容没什么兴趣，一个是迫于家庭淫威，一个是为了兄弟同生共死的豪情，这个幼稚的小把戏就成了他们勇气和友谊的象征。

“我说，再演下去真没意思了啊，”白丁脚下用了点力，瞄准了江海的后背就是一脚，差点让他兄弟一个趔趄摔成狗啃泥。

江海向前磕绊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张口骂道，“你丫的才装病，就你怕疼，谁一大老爷们儿取你这样酸气兮兮的名字，哥哥我！”话没说完，江海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句话断在喉咙里没吐出来。

“怎么了，给我看看，”白丁这才发现江海的不对劲。

他挨着江海蹲下，小心翼翼掀起部分脏兮兮的袖子，对方露出来发红的半截左胳膊和左手，看起来是被灼伤了，手掌上和胳膊上的伤口周围都是水泡，皮肤也脱落了些许，再发展下去可能就要成溃疡了，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颗悬着心的心放回原地了。

白丁关心的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损言损语，“端个开水都能把自己烫着，真有你的，海哥。”

江海懒得理他，自己这伤口疼得厉害，和普通的烫伤不一样，不是火辣辣的像被烧着一样，倒像是从皮肤里头向外烂掉一样，前两天还能忍住，从今早开始就愈发疼痛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一下子闪过的钻心疼痛让恍惚的江海顺手扯住了离他右手最近的东西——卡洛琳的裤子，到底怎么说都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