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走出来的,妈妈陪你走出一条路来。咱们母女同心,什么路走不出来!”
江栀也伸手给江阿姨拭泪,难过地说,“妈妈,女儿让你受苦了。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跟着我遭罪。是我不孝啊。”说着又哭了起来。
江阿姨斥道,“胡说!什么孝不孝顺的,你最孝顺了!你就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江阿姨刮了刮江栀的鼻子,“再说,妈妈哪里老了?还年轻着呢。你看妈妈设计的衣服,多潮啊!我年轻的时候啊,就喜欢自己裁衣服,你小时候妈妈不经常给你做衣服,把你打扮得小公主一样?你们班同学多羡慕你啊,你忘了?这也是妈妈的梦想呢,现在正好有机会去实现它,多好啊!”说着又抽出一张纸巾,小心地帮江栀擦眼泪,心疼地说,“哎呦眼睛都红了,快别哭了,多大了还跟妈妈撒娇呢,小苏还在呢,你羞不羞?”
苏杨难得看到江栀如此生动的一面,心里又感动又难过,很想陪她们哭一场,眼圈早就红了。正自伤怀,不妨被江阿姨CUE到,脸又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栀却没看他,径自埋到江阿姨怀抱里,被江阿姨揉着脑袋好一阵“嫌弃”。半天,她终于抬起头来,头发乱糟糟的,鼻头红红的,还一抽一抽的,两只眼睛都肿了起来,可里面的黑眼仁却格外地黑,亮,清澈得像一汪深山里浸透了月光的山泉水,整个人显得特别地生动,有灵气。
“妈,你还记得吗?”江栀抽出一张纸轻轻地按着眼睛,睫毛轻颤,蝶翼似的,几缕冬日的阳光打在上面,有珍珠样的光彩温润地流过,“我高中的时候,非要学音乐,你不同意,我还离家出走了……”
“可不是,你个死丫头,死犟死犟的,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唉,”江阿姨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嘴角有一抹笑意,一抹轻愁,“你说你那时候,成绩那么好,考什么大学不行,非要走艺考。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让我劝你好好高考,艺术这条路太难了,不是咱们普通人家孩子能走得通的。唉,谁劝你也不听,妈妈也只好妥协。”
“是啊,”江栀抱着江阿姨的胳膊不放,还趴着她肩膀上,“学艺术太费钱了,妈你为了赚钱帮我交学费,还停薪留职去创业,后来我考上大学,你干脆辞职去浦海市和陈阿姨合伙开了服装店。”
“可是你后来也没考音乐学院,反而去考电影学院当了演员。”江阿姨忍不住说,“你说你要不当演员,是不是就没有这回事?上个音乐学院,毕业了当个老师,或者去考个剧团,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是也挺好……”
“妈妈,”江栀轻轻地打断了她,目光前所未有地坚定,“我不后悔。我不后悔当演员,看到一个角色因为我活过来,变得鲜活、生动,变得丰富、立体,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都有打动人的力量……妈妈,你不知道我会多有成就感、多满足,好像我创造了一个人物,沉浸在她的人生中,爱她所爱,悲她所悲,替她活了一遍,体验了一种不同的人生,……妈妈,我喜欢表演,我不后悔。老师说我有灵性,是天生的演员……我也喜欢唱歌,老师说我在唱歌方面不是最有天赋的,但是,我不要教别人唱歌,也不要唱别人的歌,我要唱我自己的歌,开我自己的演唱会……艺术是创造的活动,我不知道我能走到哪里,但我喜欢创造,我享受创造一个角色、一首歌的过程。”
苏杨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江栀看,幸好江栀和江阿姨此刻都沉浸在她们的对话中,没有注意到他,否则一定会被他眼中炽热的光线吓到。
苏杨不能不为江栀的话所动容。高中的时候江栀告诉他要找到自己的目标和理想,为之努力,他想他一定没有好好理解其中的含义。他这么多年,一直按部就班地考大学、工作、买房买车,也尝试谈恋爱组建家庭,这简直是被基因支配的繁衍本能,筑巢求偶繁衍……他一直以为娱乐圈光鲜亮丽、赚钱又多,江栀长得那么好看,得天独厚,选择进娱乐圈当演员也是理所应当的,是一份报酬优厚的工作而已……他没想到江栀是真的这么热爱,她……在这个烂泥潭里追求艺术创造的灵感,多少有些天真和不识时务啊。
苏杨又想起网传江栀出事前在筹备演唱会,他很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可能是因为太专注想这个问题了,好像是没经大脑一样,他就脱口问出来了。
“是真的。”江栀笑着说,那笑容里有悲伤,有希冀,有热忱,好像融了正午的阳光,或者化了一半积雪的溪水,清冽而炽热,“我妈还为我的演唱会亲手制作了一件演出服,特别漂亮,在浦海市,改天拿给你看。我准备了新歌,练习了舞蹈,定制了麦克风,筹备了很久。”
她用力握着玻璃杯,用力得指尖都有些发白了,好像那不是玻璃杯而是她的麦克风,“当演员是我的理想,做歌手是我的爱好,我一个都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