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只jojo(小修)
死之鸟展翅的标志。
正是我想忘也忘不掉的——父亲的标志。
这女人…是那家伙的下属。
迅速做出了结论,我让眉头打起结来。
“他叫你来干什么。”
“你猜猜看怎么样?”
我:“……”
哦。猜猜看啊。
单腿施力踩身前的桌沿。
我心平气和地冲错愕的女人报出了一组精准的数字。
“三百六十万七千九百二十一日元。”
“……哎?”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她小弧度地眨了眨眼,“抱歉,你说什么?”
极有耐心地再次复述了一遍,我扬了扬下颚,补充道:“抚养费。”
“我……”
“作为他的下属,请一次性付清,谢谢,我不要支票,只要不连号的现金。”
“……”
女人唇角微微颤动、
连叼在嘴角的烟管都随之熄灭了火星。
沉默了数秒,她像是终于斟酌好了言语,突然露出了很官方的假笑,用烟管敲了敲我的肩膀。
“哎呀呀呀,谈钱多伤感情。你父亲只是出自对女儿的关怀,让我来给你算一卦而已。我是没有那个钱的。”
关怀?
我拉扯了下嘴角。
“你该感谢我没有继承他关怀别人的个性。”
骤然折断了对方的烟管,我慢慢地眯起眼来,“否则折断得应该是你的胳膊。”
一个连真名都不曾告诉过自己孩子的人,会在数年后考虑“关怀”二字。
这可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了。
88
身穿一袭深色立体的正装,搭着里面纯白的衬衫和领带。
总是用黑白分明的眼球省视着我。
这就是我对父亲的全部印象。
具体是长什么样子,拥有什么样的面部特征。
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有记忆起,那个人就总是扶着他暗红的木制手杖,不远不近地看着我。
如若饥饿。
他会指导我如何站在灶台前,打开阀门,翻动木勺。
如若受伤。
他会指导我如何切开发脓处,撒上酒精,绑好绷带。
如若求学。
他会指导我如何识字读音,讲述故事,排除疑虑。
他不曾打骂我。
也不曾斥责我。
或许在外人看起来,是位不懂得如何表达的父亲。
但无论是在我被热锅烫伤时,亦或是被酒精刺激伤口时,他都始终波澜不惊,冷眼旁观。偶尔也会用刀平稳而缓慢地磨生割掉我感染的伤口,再不咸不淡地轻叹一声,像是失望,又像是从未报过希望。
彼时,我也尝试过依靠这位身边唯一的大人。
但是往往都只会得到对方的大手悄然盖住头顶的结果。
『你是人类,而不是虫子吧。』男子说,『既然有头,有脑,有手,有脚。就不要露出这幅败家犬的样子。去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如何?』
他的音量总是平稳却带着毛骨悚然的凉意,说这话时,更是犹如一位肉食者,用锋利冰冷的爪牙抚摩了着掌下脆弱的头骨,再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摇晃。
由此,渐渐的,我也理解了。
那位带着高帽,总是端坐在丝绒椅子上俯视他人,再将手杖尖端对准下属脑袋踩下的人,他的真身是一只无时无刻都在冷静中发狂的怪物。
他即是凛冬本身。
他即是黑暗本身。
仅仅是存在就叫人不寒而栗。
……
从理解了那家伙的本性,我便不在流露任何情绪。
就连那人彻底离开家里时,也一点触动也未曾感觉到。
他的拄杖离去,发生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暴雨天。
『啊,对,你四岁了,是个大孩子。』
立在玄关阴影中的人像是被黑暗拥簇,只有一双眼睛死寂得印出我仰头看过来的身影。
他抚摩着我的头顶,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流露出一点难得的温情。
『可以一个人生活了。记得照顾好妈妈。』
他这样宣示着。
从此除了定期的打账。
音讯全无。
没有名字。
没有来历。
他这个角色,无论存在与否。
彼时。
现在。
我觉得早就没意义了。
不过他并不会因此放过我。
正如今年暑假时的那封信件。
正如同现在突然的联络。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