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他留在阆都寻母亲下落,也可与你商议。”
“这些年,你都在谢珏身边......做死士吗?”
男人声音很轻,像是提着心,才好让那句话像羽毛一样落下。
巫蘅摇了摇头,“谢珏在不鸣山有一处暗卫营,我在那里带了很久,直到去年才服了子非毒出山。”
“而我的第一项任务,是以旧故之女的身份潜入韩府,在必要时杀了韩忠。”
她眨了眨眼,声音平静的没有情绪,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无意识抓皱了衣袍。
“韩忠为破局以命相谋,为护住我,喝了谢珏让我喂给他的毒药。”
“我对他其实一点也不好,那日如果他自己不喝,为了保命,我也会给他下毒,可他......却给我留了后路,送我来渊北,让孙太医配了暂缓我毒发的解药。”
“阿蘅。”
巫湛伸手捉过她的手,慢慢将她掌心抚平,指腹拂过她掌心的指甲印。
“韩大人救你,并非要你如此。”
“我知道。”
“可阿哥,如果我做的事情注定要伤害许多人,甚至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人,我该怎么办?”
巫湛摸摸她的发顶,“这要问问你的心,究竟是你要做的事情重要,还是人,更重要。”
巫湛垂眸望向巫蘅,少女的眼神落在低处,越是长大便越是身不由己,若是还在少时,他也还是敢拍着胸膛信誓旦旦说,所行之事必光明磊落的少年,这个问题好像没有这样难。
可如今,不是了。
他抚了抚少女微乱的发,“江南多名医,阿蘅,我会寻药救你。”
“不管日后你做什么,总要记得,世间纵有万般珍贵,在阿哥心里,都不及你。”
所以忍辱苟活的无数次,我都曾日夜后悔那一日,若我不曾教你兵刀,若我不曾手把手教过你御马,若你如无数渊北闺阁里的小女儿一样,是不是那日,杨其杨朔便能护你离开。
却又在无数个断腿难行的日夜,我又暗自庆幸,我家阿蘅,不止有过人的身手,又有狡黠如狐的聪敏,更奢望你能凭此,好好活着。
“可若昨日,我没随张选来,你是不是不会认我。”
巫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大俨与漠北可以议和。”
巫蘅看向他,巫湛眸光柔和,“而我与耶律图云,非死不休。”
“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
“自责认不出我来,悔恨那日没能了结耶律图云,此后每一日,你都会念着如何为我报仇。”
“阿蘅,此次南下危机重重,我若不能活着回来,便愿你只当我那日便死了。”
巫蘅咬着唇,眼眶默然便红了,半响猛地站起身来。
“你”
她声音在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摁在了刀柄上,“谁说要给你...报仇了。”
“巫湛,你要不想让我冒死去给你报仇,你就好好活着,自个去!”
巫湛看着眼前背过身的姑娘,胸腔之中那颗钉得很深得钉子终于在今时今日连根拔起,不觉得痛,只觉畅快。
好似曾经,刚刚到他肩膀的小巫蘅,赛马输了,握着马缰,恼怒地连名带姓的喊他。
巫湛!
他于马上回头望去,年少的巫蘅驾马紧追,眼里全是不服输的劲,下次我一定赢过你!
若不是世事无常,如今的年岁,她能胜过他了。
后半夜谢兰潜又起了高烧,流火、冬至仔细照料了一晚,天蒙蒙亮时,烧才退了些。
烧得厉害了,一双眼里都是血丝,冬至照料他喝过药,谢兰潜握着喝药的碗没松手,目光落在长桌上烧尽的蜡烛上,慢慢垂了眼,声线沙哑的厉害,“巫蘅,没回来吗?”
冬至昨夜听了流火一番说辞,又见世子后半夜高烧差点没挺过来,这会子心里正是恼得厉害,没好气道:“没回来,跟张家那位走了,该是去江南了。”
“寒鸦呢?”
寒鸦是昨日巫蘅走时世子派出去跟着的人。
“已经回来了。”
“让他来见我。”谢兰潜将药碗放在托盘上,纤长的手指抚在青瓷的碗边上,苍白的能看清手背上青紫的脉络。
冬至应了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不一会领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头发剃的干净只留下一层细密发青的发茬,腰间别着一条银色的九节长鞭与一把细窄软剑,眼神里满是桀骜,他是谢琼身边的人,也是这次来报信的亲卫。
“世子。”
谢兰潜略略点头,开门见山道:“王府在江南一带有些势力,吩咐下去,张家的商队,可行便宜。”
寒鸦静静没做声,谢兰潜却是眼也没抬,“恭亲王府有多少产业,除了父亲,只怕没人比我清楚,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过了明面的,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