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护卫肩头,将人整个钉在了马车之上。
“没有人。”
“头儿,让他们耍了!”
领头的眸色稍沉,驭马上前,扬手将长刀拔出,温热的血飞溅而起,利刃封喉。
“回去。”
没一会儿,沉寂的小山村灯火通明。
鸡鸣狗叫,陡然沸腾起来。
不足二十户的小村落,拢共不过几十人,黑衣人举着火把,火光照映,目光从每一个人惊惧的脸上掠过。
“头儿,没有。”
“搜村。”
锅里的汤是热的,床榻上的被褥是暖的。
他们跑不远。
巫蘅垂首跪在众人之中,徐家大娘将她拢在怀里,她看着沾在掌心的沙砾,想起的全是韩朔刚刚的模样。
他背着徐静轩走了。
他说,那些人想要的,不过是徐静轩的命。
一个伤了腿的人带着一个身量相当的成年男子走不了多远,眼前这群人的耐心也会随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而消磨殆尽。
她想起,韩朔袖中那张沾了血的状纸。
或许子并不全然肖父,她不像巫子规,韩朔也不像韩忠。
他可以劝徐静轩明哲保身忍气吞声,勿要以卵击石,也可以自己一早写下状纸,誓要做那击石的卵。
他自责歉疚,甚至心生死志,却从不是因为怯懦惧怕,而是因为无能为力。
他天真的以为自己的一条命,能让那些人住手。
巫蘅跟着他拜访那些受伤的同窗,每一家都默然收下了银子,即便抹着泪也不曾说过上告。
所以他没想到世上不怕死的除了一个韩朔,还有一个徐静轩。
一个舍命想求个究竟,一个拼死要讨回公道。
她挣开徐大娘的手,猛地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向她,她脸上沾了灰,瞧不真切面容,一双眼睛却比星辰都亮。
“我知道他们在哪。”
为首的人看向她,十四五岁的少女,眼里倒映着火光。
“带过来。”
得令的黑衣人朝着她走去,拎着她的衣服将她往外拖拽。
便就是近身的那一刻,手法精妙到巅峰,左手顺着黑衣人胳膊而上,分筋错骨,夺下男人腰间长刀,刀刃抹脖,熟稔至极。
“杀了她!”
转眼间,巫蘅便掠出了人群,挥刀劈翻了迎面而来的两个黑衣人,左手握刀,右手搭在腰间,匕首脱手,长刀后至,在黑衣人首领反应过来之前,长刀已穿透了胸膛。
被制服的村民们挣扎起来,剩下三个黑衣人寡不敌众,翻身上马仓皇而逃,不知是谁厉声道:“别让他们跑了!”
巫蘅飞掠上马,紧紧跟上。
一片漆黑的山间小道上,韩朔背着徐静轩片刻未歇。
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只是背着光亮处,一路朝前,不知行了有多远,徐静轩摁住了他的肩头,“为什么?”
韩朔已是力竭,却依旧不曾停下,“不为什么,他们要杀你,我想救你,仅此而已。”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对吗?”
韩朔抿唇,半响道:“不清楚,家父在朝中政敌群立,虽有猜想,却不知究竟是谁。”
“是我,连累了你们。”
徐静轩不再问,片刻后,挣扎着要从他背上下来,“放我下来。”
韩朔没松手,偏头瞧他,微亮的光从徐静轩眼中一闪而过,“我要回去。”
“干什么...”
“你疯了!”韩朔忍不住对他高喝出声,便就是那刻,一阵马蹄声疾掠而过,在寂静的山道上越来越近。
徐静轩听着这动静,一把挣开他,韩朔已是力竭,被他推的踉跄。
“你不是说人证物证全无吗?”徐静轩朝着来时的山道深深瞧了一眼,转而回头看向他,“韩子敬,这桩命案,你就是人证,至于物证。”
“他们手里拿的刀,腰间的配饰,所骑的马匹,哪怕一会他们说话的声音、语调,你瞧好了,总有一样能看出端倪。”
马蹄声近在咫尺,徐静轩说完,径直冲了出去,巫蘅眸色一顿,勒紧缰绳,马声嘶鸣,高大的战马立起来一人多高,只见她足尖一点,从天而降。
“你不要命了。”
“徐静轩。”
徐静轩被冲撞倒地,左臂的伤触地,疼的面目狰狞,韩朔自身后一把捞起他,目光怔怔落在巫蘅身上。
他从不知道,巫蘅会骑马,更不知道,她会武。
少女对上他诧异的眼神,不躲不避,“走吧,还有两个活口。”
马匹让给了韩朔,巫蘅牵着马静静跟在徐静轩身后,他们走在夜色里,到徐家时,韩朔开口问她,“你那日,为何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