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山城14

鹿见林意味深长地抿嘴笑笑，和蔼凝视任玉龙，道："贤侄，你以为，我会还知道些什么？"

其实任玉龙并非信不过鹿见林，而是鹿见林此人为老不尊教坏子孙，好好一句话非得卖三个关子才说完的品行，他着实太了解了。

果然，鹿见林笑着摇摇头，拍拍任玉龙肩膀，才正经道："此次无穷寺的开光仪式，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都收到了请柬，据说是无穷寺的慧延高僧，将亲自主持这个仪式。慧延高僧，你是知道的，现今中原，南境，乃至西北，佛门之中最德高望重的高僧，在佛法上的造诣源远高深，更极少面世，这请柬一出，能收到请柬的，自然会觉得是给了自己门派面子，所以收到请柬的各个门派，都定会前往参加。"

"慧延高僧？"王梦宴在旁听了大感意外，"这慧延高僧，据说不是已经闭关十余年不曾出关吗？"

任玉龙一直盯着鹿见林，见鹿见林脸上微笑越发起兴，他沉声又问："还有呢？"

鹿见林果然哈哈大笑，伸手指了指任玉龙，说道："你小子，如今是学机灵了，倒是没小时候好玩儿了。这位王老板，倘若你有兴趣，老朽改日便给你说说，这小子，小时候可好骗了，你都..."

"你说事儿！"任玉龙实在忍受不了鹿见林。

鹿见林给王梦宴使了个眼神儿，才对任玉龙道："我呢，还听说了，这次开光仪式，朝廷的人，也要去了。"

任玉龙顿时皱眉："朝廷的人？哪位？"

鹿见林摆摆手，说："这些我便不知道了。贤侄啊，我你也是知道的，对于江湖庙堂之事，我向来尽自己所能去置身事外，不闻，也不问，知道这些，也是为着你或许会想知道，途径偶然，只言片语。"

任玉龙再与鹿见林对视，而鹿见林眼中，早无嬉戏之意。

鹿见林的武功高深莫测，就连当年死大宗师都未必能轻易取胜。

他的武功放着当今武林里虽然难有敌手，但鹿见林这名字，却是根本无从考究，甚至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这号人物。

鹿见林醉心钻研武术深境，沉迷流连山水之间，把玩赏尽人间乐事，从来不愿卷入江湖这潭深渊分毫。

任玉龙自己其实也清楚，鹿见林能够知道这些，也已经是着实给任玉龙面子了。

任玉龙也没再问，鹿见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环视了四周一圈，苗孜正在帮助受伤的弟子，他又对任玉龙语重心长说："小子，之后这一路啊，你自己，得小心，多听，少问。"

之后鹿见林与樵山派的弟子们都交代一番，说苗孜为之后掌门，乃赵炉生生前嘱咐云云，随后又交代了苗孜一番，苗孜虽还在悲伤之中，但擦着擦着眼泪，也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门派大小事宜。

此夜不眠，一波三折，此时再望厅外时，竟能从云雾之后看见了旭阳的绵薄曙光。

鹿见林道还有要事，不再久留，天未亮便要下山去。

任玉龙将他送到下山石阶前，鹿见林一手牵着马，回头示意任玉龙不必再送。

"一路平安。"任玉龙心中本还想说，下次再见时，希望可以一同拜祭先师。

但许多话明明已经到嘴边了，到最后，还是只化成了一道沉重的目光。

有些事，还是不要提早说了。何必给自己，给别人，一个念想。

鹿见林却从他双眼中读到了这些未言明的话，鹿见林平和笑笑，说："雁归，你小的时候，有些话与你说，你不会听进去，也不会明白，但现在，我想你该能明白的。"

二人高低对视着，林间一缕缕阳光透到二人身上，映照在薄雪上，也折弯在冰挂上。

任玉龙如今看着脚下这条蜿蜒曲折，渐渐迷入林中而不见终的石阶小径，他不由得去想，昨天夜里，吕伯鸿是不是也是从这条石阶，一步一步离开的。

有的人曾经带给他阳光般的温暖，也曾经让他陷入雪般的寒冷，还留给他冰般的刺骨。

可是到最后才发现，无论是阳光还是冰雪，一程山水，一眼朝夕，最终都不过化成水，散成烟。

鹿见林说：“你昨晚问我，为什么要放了吕伯鸿。”

任玉龙回道：“是。”

鹿见林垂眸笑笑，道：“雁归啊，吕伯鸿他要杀的人，只是你，从始至终，都只是你，他没害过别人。”

任玉龙皱了皱眉：“要杀他，也只能由我，亲自去动手。”

鹿见林轻轻点了点头，又说："雁归，这世上，会有人对你好，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也会有人对你不好，但这也不代表世上的所有人，都是薄情寡义的人。咱们这短短的一生里，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与其去为了那些人曾经对你的好，或者不好，而去感伤困扰，还不如去珍惜那些仍旧对你好的人。"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活在当下，珍惜及珍重。"

鹿见林还说，"小子，周先